第113章 自尽
晏溪慢慢阖上眼睛,双颊立刻多出两道泪痕,掌心之中隐约可见血色,微微出头的指甲都在从周府出来的那一刻被生生地嵌到了肉中。
鄂尔浑,晏霖,林柏川,每一个人都好像是饿狼一样将自己逼到了死角上,一堆面目狰狞的狼张着自己贪婪的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流下馋涎的口水。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也变成了一头狼,融入了那群人的队伍,将周秉芳这只掉入狼窝的羊崽子逼到了死角,成了果腹之物。
晏溪用干净的手背擦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连小声地抽噎都不行,这世道能允许自己的怕只有云淡风轻,冷漠伤人。
长公主府短短几日就变回了几年前的样子,府里面人心各异,没有了任何一点谈笑的声音。晏溪的眸色重新变回正常,没有寻常女子的无辜柔弱之感,有坚韧,又不屈,还有藏在其中不易让人察觉的几分不谙世事的清澈明净。威严与白色衣衫带来的清雅交织在一块,缥缈不若凡尘之子。
书房中,晏溪定定看着没有燃起的炭盆,桌上那些加急的公文都无法移开晏溪的视线。翠柳看着这样的晏溪,心上也是煎熬。
公主做的事情在自己看来都是绝情断意,驸马丝毫不知内情,就被如此对待,该是多么难受,这做戏的主人,该是多难受……
定定地看了这么久,也没有回笼视线的打算,翠柳揪着自己的衣物,终于是忍不住了,打断道:“……公主,该处理公文了……”
晏溪喃喃自语,只有双唇在动,却没有一点声音。末了,晏溪终于说了回长公主府的第一句话,“往后书房之中就不要再摆放炭盆了,没有这样的规矩。”
翠柳低下了头,应了一声诺。为了驸马可以破府中的规矩,为了自己这规矩就得守,何止如斯……
晏溪看着桌上的公文,刚拿下面上的一层,就看见了底下红艳艳的婚书。这辈子的第二份婚书,书写的内容与那第一份婚书大致相同。遥想三年前周家送过来的婚书被自己弃之如敝履,现在看着这番邦的婚书……
晏溪没有细看就直接合上了这份婚书,直接将它压在了砚台底下,丝毫不在意那些无意从墨砚的边角流下来的墨汁会将这婚书弄脏。晏溪冷声吩咐:“翠柳,将三年前周家送过来的婚书给本宫拿来看看。”
接过了婚书,晏溪便摆了摆手让翠柳退下。
周家的婚书外头用的是烫金印,还将一个小小的橡树枝节粘在了上面,打开则是用的是金粉书写。晏溪指尖碰着这橡树枝节,三年光阴,这枝节已经没有了水分,但与当初好似还是一模一样。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为何自己当初没有正眼看过这婚书,如今……
长公主府气氛压抑,周家更是如此,没有人敢去前厅触家主的霉头,只有吕清平一人。
吕清平没有直接将周生生扶起来,而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一地珠子和坐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周生生。吕清平眸色深深,淡淡地说道:“摔过了,疼过了,能将心上的疼遮掩几分了吧。”
周生生笑了,兀自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尾椎骨处还有隐隐的疼痛,但不至于站都站不住。周生生拍了拍双掌之间的灰尘,“没心了,不疼了。”
心都给出去了,要不回来了……
周生生低眸看着这一地,吩咐道:“给我找两条牛皮绳,拽不断的那种。再给我找把剑。”文不成那我便读书,柔柔弱弱那我便练剑。
***
半个月过去,突厥与大齐联姻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晏霖的军队也已经在城外驻扎,一时之间全京城都戒严了起来,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人心惶惶。周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周生生总是天没亮就起来处理生意,成天不是找吕清平和周云过来商议生意上面的事情,就是找京城之中的管事,掌柜,还有的便是和各种老板谈生意,喝酒喝得昏天黑地。天擦擦黑才回自己的院子里面,不休息偏要练剑,硬是要练够一个时辰才愿意歇息。
吕清平夜里面来找过一回,只将喝酒谈生意这件事情阻止了,深夜练剑却始终没有阻止成功。周家上下都知道家主这是借着这些繁忙的生意事来麻痹自己,练剑则是觉得出了一声汗,累到了极致才能睡过去。
月朗星稀,周生生拿着剑,一个人待在空旷的院子里面,还练着剑术师傅一开始教的那几招,劈、刺、点。
里衣都因为练剑湿了一层,贴在了背脊之上,“唰”地一下将剑放入了剑鞘之中。周生生仰头望天,真是和当初从贡院里面回府那天的天色一样。
“周秉芳。”
周生生一阵警觉,从石凳上面站了起来。
“林柏川?”
林柏川一身黑色劲装,双手手腕处带着黑色的护腕,就连脸都用黑色的面巾蒙住了,只留下一双放光的眼睛。
林柏川执剑而来,慢慢从暗处走到周生生的面前,将脸上的面巾慢慢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削瘦的脸。语气平淡如水,“周秉芳。”
周秉芳已经和晏溪和离,这些日子里面除了民生的消息,京城之中安插的探子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