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剑拿着剑的手微微握紧,半晌之后,回答了周生生一句没有。
周生生闷声,捧起了手边的茶杯,借着饮茶掩去了自己脸上的慌乱,轻声朝着司剑说了句多谢。
一时之间书房之中又沉默了下来,只有周生生时不时的书页翻动声和压抑着的咳嗽声。周生生手指捻着页脚,将近段时间周家在赈灾上面和榷场修建上面消耗的银两记在心中,幸好税局的钱收回了一小部分,用于接下来的周转倒也够用。刚看了小半个时辰,周生生就又忍不住内心的不安,时不时抬眼看看司剑。
习武之人,对于这种外界的视线最是敏锐,司剑回敬了周生生一个疑问的眼神,随后又给了一个有话就说的表情。
周生生瘪了瘪嘴,脑子里面简直是天人打架,最后还是认命地放下了手中没有心思看下去的账本,抬头对上司剑冷冰冰的眼神。周生生思索着措辞,哑了许久才慢慢地说道:“公主想必是让你留在京城之中记录京城中的大事,顺道保护我……”说到这,周生生停顿了一下,看向司剑的眼中带上了疑惑,收到了司剑默认的回答。周生生这才请求道:“关于我的事情,关于周家的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得那么清楚……”
司剑呼吸声重了一点,似乎是在深思熟虑,尽管知道不应该如此,但最后答应了下来,应了一声“知道”
周生生唇角微弯,朝着司剑无声地道了一声谢,看向外头透进来的天光,转移话题邀请道:“司剑,一块去湖心亭看看?”
周生生与司剑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手里面捧着汤婆子,穿着一身厚衫,一个手上拿着长剑,穿着秋衣。穿过有着地龙的长廊,沿着内院的小路,再走过蜿蜿蜒蜒的鹅卵石路,周生生站在了湖心的小亭之中,远远地眺看着这一片湖景。
湖里面的荷花大多都已经开败了,只有少数的一两支还有些盎然。周生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道:“自从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了,她那时对我的冷淡疏离,怕都是一场戏。一场做给林柏川看的戏,一场和鄂尔浑交易的戏,一场将我彻彻底底骗过去的戏。她可以将她有的都留给我,唯独没有将她自己留给我。”
周生生只觉得鼻头一酸,随之而来的是喉间的一阵哽咽。回身,微微抬眸看着司剑,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地缓缓说道:“她与周家,我可以一直选她,但是我和她心中的家国天下,她从来没有选择过我,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正因为我在和家国天下比,所以我输定了,我最恨她的就是我连恨她的资格都没有。”
“但我想喜欢就喜欢了,何必要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谁伤的谁……这辈子,我就算是栽在她的手上了吧,不后悔了……”说罢,周生生轻轻咳嗽了两声,回身继续远眺着这一片湖景,将自己心中的思念都寄托在了其中。
听到这里,饶是司剑这个冷冰块都有些触动,能为公主付出到如斯地步,面前之人着实让自己敬重。司剑双手合并,朝着周生生拱手行礼,“司剑,十分敬重周家主。”
***
宫内,晏溪给晏康留下的都是位高权重的顾命大臣,朝廷上面那些残存的端王党根本就是不足为惧,晏溪走后就被晏康快速地肃清。如今困在晏康心头的事情,就是朝廷国库虚空,不能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暂且还得装成一副勤俭勤政的君主模样。
想着已经和离,晏康对这周生生倒是也没有了太多了在意,将她搁置在了一边,但是徐州流乱之事倒是让晏康又想起了这个从前打了自己一拳的前姐夫。周家在这场流乱之中实在是表现得太出众了,尤其是拿出来的那些银钱,简直是令人出乎意料。
此刻的周家在晏康的眼中就好像是一块肥肉一样,若要将这块肥肉吃下去,那就首先要将皇姐留下的查探消息的人一网打尽。
晏康心里面有了主意,便先去了太后的永寿宫问询了一番林幼昔的意见。听说晏康要着手对付晏溪留下来的暗卫之时,林幼昔脸上的笑容都要翘出天际了,只当儿子终于开了窍,答应了一定会相助。下一刻就直接下令将林晟给找来。林柏川可是在周家自刎而死,不论当中的事件曲折,这周生和晏溪现在也一定是林晟的眼中钉,肉中刺。让他来做这件事情最好。
林晟本就苦于丧子之痛无法得报,一听得太后的暗示,便直接寻了自己的部下,命令其带领着两队死士直接夜探周府,假意刺杀周家主,逼长公主暗卫现身。
黑夜之中,林晟派出的死士就连周生生的卧房都没有接近,司剑便直接现身,将人挡在了府外。司剑刻意将人朝着郊外的方向引,将对周府的影响降到最低。刺杀的人也不欲动静闹大,一追一赶,都好像是黑夜之中的魅影,只有腰间的软剑携来忽闪的亮光。
瞧见到了地方,双方都没有了后顾之忧,司剑带领着的暗卫一队与林晟派出的死士,两派人马穿着相似的衣物,目的确全然不同,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刀剑相撞之声瞬间响起,招招都是朝着对方死穴而去,不出多时,两方的身上便多多少少都挂上了彩。
实力都不相上下,正当两方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时,另一方未明的势力又加入了进来,直接将司剑一派的暗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