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咬牙,狠狠地盯着晏康,就像是一头猛兽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猎物。“阿生眼中是净土,胸中有天地,是这世间清风霁月般的存在,而你呢,贪嗔痴你占了个遍!”
“莫不是皇姐敢杀了朕吗?”晏康陡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像是在赌定晏溪的性子。
下一刻,凌厉的剑气从剑鞘之中窜出。晏康慢慢低头,疼痛还没有来得及感知到,清水剑就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从宣和二年到宣和五年,三年间,整整一千零九十八天。每一夜我都会想到她身上受过的伤,我无时无刻不想为她报仇,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这是我活下来的信念。我只恨当初的自己为何会因为一句姐姐蒙蔽了心神。”
晏溪云淡风轻地抹了一把溅在自己脸庞温热的鲜血,一边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阴暗惬意的笑容。随后一下子将长剑从晏康的身体里面抽出。晏康张大了嘴,用手盲目地堵着快速流出血的洞,朝后“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晏溪看着这尸体,若说没有一点伤心是假的,但比起让他活着带给别人的伤害,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硬下心肠。没有丝毫避讳,直接提着染血的剑慢慢踱步走了出去,当着京卫,百官的面重新宣读了一遍先帝圣旨,颁布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诏令。
废帝晏康,圈禁太后。
第124章 晏溪
政和元年,长公主晏溪登位。废帝晏康突发恶疾,在位五年卒。仁靖皇太后娘娘念先帝尤甚,心绪紊乱,人事不知,迁出长寿宫,于永乐宫内颐养天年。
刘南笙不是好人,但偏偏占了一个秉芳生父的身份,晏溪没有直接动手,却是让人去引导刘奇往着赌徒的方向。按照刘奇的性子,怕是没有多久就会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赌徒。至于刘南笙,晏溪不好动手,但周家却是可以动手,将刘南笙想走的生意路堵得死死的,怕是以后这刘家人只能过穷困潦倒的日子了……
御花园中,晏泽整肃衣冠,战战兢兢地朝着晏溪见礼,“臣弟见过陛下。”对这位新陛下,亦是自己的皇姐,晏泽是惧怕又崇拜的,幼时的时候只敢在宫宴上面远远地偷看几眼。
宫中人人都说先帝是突发恶疾而去,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晏泽虽然是一个半大孩子,但比起八岁被推入太液池那时的自己,已经长大了许多。晏泽心里面清楚,是这位新陛下……
晏溪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十二岁的幼弟,随后才微微颔首,道:“平身,设座。”
晏泽战战兢兢,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发出一点声响惹得新陛下不悦。晏溪看了看这不常见面的幼弟,温声道:“泽儿可以唤我皇姐。”声音有温度,但是底中只有一片凉薄。
晏泽怯怯懦懦的,听到晏溪这话,也没有感觉到亲近,反而是一阵后怕,连忙就站了起来,弯腰拱手告罪道:“陛下就是陛下,先君臣后姐弟才是礼数。”
晏溪展颜一笑。如今的自己,确实是不需要姐弟之情。晏溪隔空点了点旁边的位子,示意道:“坐吧。”
晏泽怔怔,遵从着晏溪的话。
晏溪:“喝茶,江南新上供的。”
晏泽木讷讷地拿起茶杯喝了起来,晏溪不说话就不放茶杯,看起来呆呆愣愣的。
晏溪食指有规律地点着石桌粗糙的桌面,不欲和晏泽说那些浪费时间的问题,开门见山地问道:“世人都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不知道皇弟是不是也是一样。”
口中的水一下子呛在了喉咙里面,晏泽怕得呛住,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晏泽只看见陛下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喜是怒,晏泽更是惶恐不安,连带着茶杯都打翻了,将自己的衣袖都弄湿了一片。
晏泽自知失礼,冒犯了陛下,又一次慌忙地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跪在了地上。
晏溪沉了沉脸,吸了一口气,冷声:“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晏泽慢慢抬起头,眼中的慌张惧怕还没有来得及遮掩干净。连忙说道:“臣弟知错……”
“朕是在好好的问你。”晏溪沉声。“汉武帝去母留子,立小儿子刘弗陵为太子……”
晏泽怔了一怔,不待晏溪继续说下去,就一下子打断,倒没有了一开始的惧怕。低头闷声:“臣弟没有学识,没有陛下的手腕远见,臣弟只想要做一个闲王,好好侍奉生母。”
晏溪微微颔首,若是晏泽默认了去母留子,他倒落不着个好了。“汉武帝怕的是储君年小而母亲年壮。女主人独断骄横,□□放肆,没有人能阻止她。所以选择了去母留子。”
晏泽垂眸默默地听着,直到听到晏溪的那一句“待在朕的身边,朕教你。”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
政和元年十月初七,晏溪乘坐马车回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是距离周府最近的地方,是自己有资格到的最接近秉芳的地方。
如今已经是你过世的第四年。我已经渐渐接受你彻彻底底离开了我的事实,我让谢明偷偷地跟着周家人,得知了周云将你的衣冠冢立在了周家陵园里面,可惜我没有资格去拜你,没有资格去你安眠的地方。
我将朝廷在周家上面的施压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