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当我的药

反派和主角作对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无关乎实力,是气运问题。

沈凉觉得邵衾寒好不容易摆脱沈炎和苏青砚那两个奇葩，就不应该再主动掺和进去他们事，免得又发生一些不可控灾难。

苏青砚倒霉了,最伤心是沈炎，沈炎一伤心，万一不小心从哪儿得知这件事是邵衾寒在背后出手,说不定就找上门来说理了。

别怀疑，这种智障事他真做得出来。

而邵衾寒一遇到沈炎，准没好事。

沈凉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他又不好在大街上解释什么,气得话都说不清了：“我喜欢苏青砚？我脑子又没病，我喜欢他干嘛！”

邵衾寒反问：“那你喜欢谁？”

沈凉语结：“我……”

他站在街口，对着邵衾寒“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名堂来。

邵衾寒既想听他答案,却又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胸膛起伏一瞬，到底还是移开了视线。他不再追问，沉默又安静,过了好半晌才对沈凉道：“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他黑化度悄无声息涨了一个,又降了一个,重新陷入混乱。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凛冽寒意。

邵衾寒很难受,心理和生理双重意义上难受。他坐在副驾驶，那种梦魇般久违窒息感又涌了上来，让人呼吸困难。他松了松自己领带,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那天沈炎在庭院说过话,又开始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

“邵衾寒是个疯子……”

“你跟邵衾寒那个疯子在一起,早晚也会被他杀了……”

“不信话，你去看看他抽屉，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

不……

他不会伤害沈凉，他怎么会伤害沈凉呢？

邵衾寒压抑着自己情绪，双目赤红，额角都暴起了青筋。但他不想让沈凉发现，不想让沈凉觉得自己不正常，所以强自按捺，只是连指尖都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口袋里现在没有药……

沈凉没发现邵衾寒异常。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委婉告诉邵衾寒离苏青砚那两个奇葩远一点，斟酌半天才打好腹稿。

车内昏暗，沈凉试探性开口：“苏家事……跟你有关系吧？”

邵衾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喉结动了动，嗓子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沈凉本来也没指望他会承认，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以后不要那样做了。”

邵衾寒闭眼低头，无声喘了口气，忽然觉得眼眶发酸，心头生恨。他动了动唇，艰难且执拗地吐出几个字，沙哑破碎：“为什么……”

为什么……？

沈炎想毁了他在意，那么他也毁了沈炎在意，不是很公平吗？

还是说沈凉真信了对方那天说话？

这个认知让邵衾寒本就紧绷神经愈发摇摇欲坠。他终于控制不住，在黑暗中抬起一双猩红眼，慢慢看向沈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疯子？”

沈凉一愣，下意识放慢了车速：“什么？”

邵衾寒面色苍白，只一双眼，染了血似红。他眼中带着不易察觉湿润，声音沙哑：“你也觉得我是疯子，对不对……”

但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沈凉，从来都没有……

他已经很努力养病，很努力不去吃药，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还是不够？

“吱呀——”

沈凉终于察觉到邵衾寒异常情绪，猛地踩下了刹车，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在路上，连忙打方向盘靠边停下。

“你怎么了？”

沈凉对上邵衾寒通红眼睛，一颗心忽然悬得高高，手足无措起来。他下意识就想起身，结果被安全带制住不得动弹，解了半天才解开。

“你怎么了，告诉我，嗯？”

沈凉捧住邵衾寒脸，皱眉问道：“谁说你是疯子了？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是疯子了？”

他话音刚落，这才想起沈炎前几天对自己说过话，顿时哑然。

邵衾寒没说话，痛苦蜷缩起了身形。这是他犯病时无意识习惯，因为强自忍耐，牙齿将下唇咬出了深深地血印。

沈凉指尖用力，迫使他抬起头，紧皱眉眼满是担忧：“邵衾寒？！”

邵衾寒喘了口气，紧紧握住他手，力道很大，险些捏碎他骨头，无声动了动唇：“沈凉……”

他眼眶有什么灼热液体掉落，砸在沈凉手背上，烫得人一缩，声音颤抖沙哑：“我可以吃药……”

“我吃了药，就不会失去理智……”

“也不会，伤害你……”

“你说不想让我吃，那我就不吃……”

但无论结果如何，

“我不会害你，也不会杀你……”

“永远都不会……”

当邵衾寒哭红着眼说出这句话时，每说一个字，就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沈凉心头，疼得他控制不住闭眼，倒抽冷气。

“谁说你是疯子了？谁说你是疯子？！”

沈凉将邵衾寒用力按入自己怀抱，力道勒得人喘不过气来。他闭眼揉了揉邵衾寒头发，掌心在他后背不住安抚：“再说了，就算是疯子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这是他写出来疯子，别人都可以嫌弃，他不可以。

沈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在昏暗车内捧起邵衾寒冰凉脸，控制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眼睛，然后将那些咸涩泪痕吻净。含糊不清字句逐渐淹没在他们相触唇舌间：“没关系……”

“那些药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沈凉扣紧了邵衾寒后脑，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人。他只能吻得再深一点，抱得再紧一点，某一瞬间心中竟也生出了可怕念头——

将这个人吞吃入腹，或者融入骨血。

一个高傲人究竟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如此低下头颅。沈凉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揪得慌，像被什么碾过一样。

“邵衾寒……”

沈凉觉得对方眼角咸涩泪水怎么也擦不尽，只有自己衣角被一双颤抖手紧紧攥住，好似死也不会松开。

沈凉已经忘了他们是怎么回家。跌跌撞撞推开房门，又跌跌撞撞倒在了床上。邵衾寒发了疯似回吻着沈凉，双臂紧紧圈住他脖颈，说什么也不松开。

沈凉觉得自己嘴巴快被咬烂了，他将邵衾寒用力压在床上，抹了抹嘴角血，低声玩笑似道：“你确实该吃药了。”

邵衾寒像长在了沈凉身上一样，拉也拉不开。他仰头吮吻着沈凉唇角血腥味，神情病态，哑声问道：“你当我药好不好？”

“沈凉，你当我药……”

他吻让沈凉喘不过来气，仿佛真把对方当成了解药。

“好……”沈凉喉结动了动，一面与他厮吻，一面将邵衾寒衬衫衣摆从腰间抽出来，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纵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深陷床榻，他们来回翻滚。

邵衾寒红了眼，哭哑了嗓子，身躯颤抖，最后在沈凉怀里蜷缩成一团。

沈凉用被子盖住他，吻了吻邵衾寒汗湿头发，继而往下落在眉眼间，最后是唇。亲一下，再亲一下，亲一下，又亲一下。

系统提示音是如此明显：

【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18%】

【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13%】

【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10%】

沈凉亲着亲着，就慢慢顿住了动作。他低头深深地看了邵衾寒一眼，心想真是个傻子。会有反派是这样吗，分明比谁都傻。

邵衾寒往沈凉怀里挤了挤，紧贴着他胸膛。二人身上都是汗，他们却只想这么静静地抱着，谁也不分开。

沈凉下巴抵着邵衾寒发顶，在一片温柔夜色中低声道：“不要再和沈炎扯上关系，还有苏青砚。”

邵衾寒想起沈炎在沈凉面前中伤自己，顿了顿，到底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为什么……”

沈凉：“没有为什么，就像你不喜欢我和他们接触，我也不喜欢你和他们接触。”

他说完，又怕邵衾寒避着自己，背地里报复他们：“如果让我发现你再和他们扯上关系，我就……”

他原本想说一句比较有威慑性话，但又怕邵衾寒这个性子当了真，吓到他，于是不上不下卡在那儿难受。

邵衾寒却说：“好，我不找他们了……”

他圈紧沈凉脖颈，抵着他胸膛，认真道：“我不找他们了。”

沈凉倒没想到他这么乖顺，低咳一声，不知藏着几许私心，刻意提醒道：“尤其是沈炎，最好见都不要见，遇上了能躲就躲，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这个世界上只有别人躲邵衾寒份，从来没有邵衾寒躲别人份。但他见沈凉似乎很在意这件事，顿了顿，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我以后不见沈炎，也不和他说话。”

邵衾寒说完，静默一瞬，忽然抬头问沈凉：“这样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

他很在意沈凉喜欢，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视若珍宝。

沈凉心里又泛起了那种酸酸胀胀感觉，他闭眼抱紧邵衾寒，低低嗯了一声：“有……”

邵衾寒把脸埋在他怀里，许久都没动。

这个时候，往往只有系统才能泄露他内心情绪。

【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6%】

沈凉悄无声息抓起身旁枕头，朝着浮在半空中一直偷窥系统径直砸了过去，只听一声枕头落地轻响，世界终于清净了。

自从那天沈凉说过，不喜欢和苏青砚那边纠缠，邵衾寒就从苏家局中撤了手，没打算再掺和进去。然而你不找麻烦，却并不代表麻烦不来找你。

这天下午，邵衾寒和和沈凉约好了在外面吃晚饭，他从公司大楼出来后，直接在附近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他，然而却“遇上”了一名不速之客。

邵衾寒坐在靠窗位置。当服务员端着饮品向他走来时，他略一抬眼，就发现斜对面位置坐着一名清瘦白净男子，赫然是沈炎。

“……”

晦气。

邵衾寒眼神暗了暗，他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不期然又想起了对方在沈凉面前挑拨离间事——

如果说不想收拾回来，那是假。

但邵衾寒思及自己曾经答应过沈凉不再报复，又勉强按捺下了心思。他不动声色皱眉，拿了外套就准备起身离开，然而还未来得及动作，沈炎竟然主动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紧张落座。

“邵先生……”沈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低着头，神情有些难堪。

邵衾寒没出声，他想起了沈凉那天晚上对自己叮嘱——

“尤其是沈炎，最好见都不要见，遇上了能躲就躲，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一个字都不要说……？

好吧。

邵衾寒只得把到嘴讥讽冷语咽了回去。他无暇去思考自己今天碰见沈炎到底是刻意还是巧合，只想赶紧离开，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沈炎没想到邵衾寒连句话都不愿和自己说，见他起身离开，表情微变，连忙快步追了上去：“邵先生！请等一下！”

沈炎直接在咖啡店门口拦住了邵衾寒，他紧张且焦急道：“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邵衾寒无声睨着他，目光淡漠，依旧不打算作答。

甚少有人能受住邵衾寒目光，沈炎身形僵硬，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面色苍白：“邵先生，就当我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针对苏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