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勒了勒缰绳,驱马踱到叶灵儿侧前方。
如此,留出更多空间,给…
遥遥便瞧见一行十数人,鲜衣怒马,纵马飞奔,道中行人、道两旁摊铺小贩,唯恐避之不及。
行人或闪躲不慎,以致晃悠跌倒,摊铺商铺收迟些,叫马儿拐到而铺洒一地…
一阵鸡飞狗跳!
“快些让开!”
“天爷啊,又来了~”
“苏老伯,苏老伯,快,莫收拾你那点红果!”
“苏老伯!”
“嘭!”
“…”
骑在最前头,视野开阔,有骑术不错的,加之马儿练的不俗,前蹄跃起,飞过老者,后续几骑或飞或让,骑众之中,伏地蜷窝的老者反未受伤。
或分神未注意,或骑术不佳、马儿操练不足,一匹马重重地踏在‘苏老伯’后背之上。
马蹄不稳,操控马儿的华服青年跌落下来。
后方几骑,立即勒马,有马蹄高高扬起,原地止住,有气力不足,未勒住马,冲散了两旁许多摊铺。
“哎哟,二哥,你作甚?”
“哈哈~吴二哥,如何没了力气?莫不是昨儿醉仙居…”
“哈哈~”
后方埋怨了句,随即这些人话头集中到对‘吴二哥’的打趣中。
一行人,除了开始瞥了‘苏老伯’一眼,半分不在意他的死活。
及时避多到道两旁店铺门前的摊铺商贩,有人看了几眼口中鲜血不止的苏老伯,侧开视线,哀叹不止;有年轻的,低声暗骂,愤怒不已。
数十步外,叶峥面沉如水,翻身下马,后方立即上前一位一直随行的仆人,接过他手中的马缰。
“壮壮…”叶灵儿察觉到弟弟神色不对,未来得及唤住他,也翻身下马。
数十步的路程,走到一半,那行人已说笑着准备纵马离开,其中有一位叶峥‘相熟’之人,叫修国公禁足家中三日的杨立。
“嗯?峥,峥哥儿?”
他声音仍透着畅快笑意,也夹杂一丝颤抖,有些许变形。
那一日的场景,在他梦中盘亘好几日,每每午夜惊醒,劫后余生的一身汗。
闻声,叶峥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峥哥儿?”
“这便是那位一掌劈瘫了秦洪的叶三公子吗?”
“三公子好气度。”
“小公爷,不若邀了三公子与我等一起?”
“…”
杨立周遭,鲜衣美服的众人七嘴八舌,跃跃欲试,他目光锁在叶峥身上,内心隐隐感觉不妙。
那老者与叶峥相熟吗?
越靠近‘苏老伯’,叶峥脚步越缓,似有千斤重。
老者口吐鲜血,努力地欲起身,护在他身下,是一竹筐红果。
叶峥心理年纪不小,绝对这个时代的认知绝不是他表面年纪一般浅。
可,当这个时代在他眼前展示出残酷,带给他内心的冲击…
“公,公子…”
老者难受地抬头看向他,错以为自己拦了他的路,咧开满是血的嘴,挤出讨好的笑,更挣扎地撑住箩筐往一旁挪。
“不,不必。”叶峥声音艰涩,或是想掩盖自己异常,他又追问了句,“缘何不躲?”
问完,他内心苦笑。
这与金殿之上,重八问‘为何不报官’,有什么区别?
这种从高阶层向下俯视,傲慢的‘关怀’蠢话,竟也会从他口中问出来?
老者嘴角再溢出一股鲜血,声音飘忽,“芩,芩儿病重,卖,卖了红果,去…永安堂抓药,抓…芩儿…”
“老伯?”叶峥努力克制的情绪终没压住,双瞳颤了颤,他缓缓蹲下,一向稳当的手,机械地探出,不在意血污,贴在老者脖颈,脉搏…
“壮壮…”叶灵儿第一次见弟弟这般,担心道。
叶峥缓缓起身,微微阖眼,梳理洪流般的情绪。
他终究不是这吃人时代的原住民,他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封建社会的既得利益者,但…关乎人命,如何叫他做的到视若无睹?
“嗯?死了吗?”
忽地,一道浑不在意的声音靠近。
叶峥睁开眼,顺声看过去。
没等他开口问,那人自我介绍道,“三公子,家父宁乡候,我名偃安。”
“见过顾小侯爷。”叶峥拱手,语气淡淡,不多热切。
顾偃安愣了愣,目光瞥了眼他手指上沾染的些许鲜血,莞尔,旋即又正起脸色,转身冲慢一步靠过来的数人喊道,“吴二哥,你惹祸了。”
吴熙目光落到地上的‘苏老伯’,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道,“送一百…二百两到他家。”
话顿的瞬间,他瞄了眼叶峥,有种‘这多的一百两是瞧你面子’的意思。
“是。”后方闪出个短打衣着的精壮男子,拱手应声,又飞快地看了眼叶峥,夸赞道,“吴二哥真心善。”
吴熙没所谓地摆了摆手。
顾偃安满意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