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也就十几秒钟吧,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当我和小鹿洁连滚带爬的钻出地道时,大背刀猴已经对白英诚展开了疾速追杀。
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长长的光柱在黑暗中飞舞,还有尖厉的嚎叫。
但愿他能挺住。
我一手拉着小鹿洁、一手往前摸索,进了藏尸洞就安全了,可地上全是碎石粪便,磕磕绊绊,一走一滑。
片刻后,有重物“咕咚”栽倒,随即一片静默。
空气中的味道实在难以形容,象有人在厕所里洒了一瓶香水,后劲十足。
“……过来吧”。
白英诚转动着头灯,找到我们。
他保持着半蹲半坐的姿势,边喘气边从怀里掏出小银筒,犹豫了会儿,把一整颗白色药丸丢进嘴里。
不远处,猴子平躺在地上,两脚蹬天,眼睛似睁非睁,表情既诡异、又滑稽,好象在笑。
小丫头稀罕的不得了,摸摸这儿、碰碰那儿,围着转来转去:“起,起,起来翻个跟斗……”。
活蛊可以对被“障”者发号施令,但显然她还没有掌握这项技能,甭管怎么喊,猴子都毫无反应,就会呲牙咧嘴的傻乐。
白英诚却在不停的咳嗽,用手揉着太阳穴。
他也受到了障香的影响,瓶子扔出去的时机不对,尽管抢占了上风头,可还是吸入了一些。
我让他踏实歇着,等处理完尸体,请他喝酒。
“你准备咋处理?”。
一句话把我问住了,是啊,怎么解冻呢?这里位于山腹之中,如同天然的大冷库,再放它几百年也是这样。
弄出去?我这小身板吃不消啊。
生火倒是个办法,可洞里连一片木头皮你都找不到,除非上去拿那些烂木桩子。
“……有句话叫只认衣服不认人,那我就扒了他的衣服,拿出去烧了,尸体往山后一扔,光溜溜的,谁敢说他是沈鹤鸣?”。
没有虎头盔甲,就证明不了他是双虎将军。
“好”。
白英诚同意:“比毁尸强”。
“就怕冻的太结实,扒不下来”。
“……用水泡”。
他提醒我:“这附近就有水潭”。
我一拍脑门,好主意,转身叫过小鹿洁,让她别乱跑,要是猴子有了动静,就用赛真言扎它,权当是练本事了。
“叔叔,你不是不喜欢我咬人吗?”。
“它又不是人”。
如果真能控制住大背刀猴,对于我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变被动为主动,谁敢大声嚷嚷,就削谁。
“小川兄弟”。
白英诚哑着嗓子叫我:“麻烦你扶我去洗把脸……”。
水潭就在几步开外,“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不时有鱼跃出水面,在地上挣扎、翻腾。
“世间皆牢笼,逃到哪儿都一样”。
白英诚蹲下身,把鱼扔回水里。
这句话很耐人寻味,鱼弃水,如同自断生路,他却用了一个“逃”字,明知必死还要逃,那是不信命,可最后又说“到哪儿都一样”,似有万般的无奈在里头。
“放心吧,小圣女答应过白英珠,一定会管你们到底,大不了跟我走”。
如今农场闹的这么僵,白英氏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僧袍,和水真理谈合作,建实验室,开制药厂,只要有钱,到哪儿都能活。
白英诚不住的点头,突然叹了口气:“可惜啊,你是去不了啦”。
我一愣,没等问为什么,屁股上又被捅了一下,由痛变麻,继而蔓延至全身。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就是在柴房偷袭我的那个白衣人。
现在后悔也晚了,我看着他的脸在面前倾斜、倾斜,想抓却又抓不住,最终象木头似的拍在水面上。
依稀有光亮从头顶闪过,然后是小鹿洁向我伸出来的手,接着再次地动山摇。
水流裹挟着身体,飞快的旋转,仿佛缠绕着亿万根丝线,越来越紧,猛的将我拽了下去。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被鱼群分食……。
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嘴,不停的往里吹气,睁开眼,虚无中走来一个瘦瘦的男人,面色如血。
他怀抱着个婴儿,红皮肤,吮吸着手指,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也打量着她。
身边有人拍我肩膀,回过头,竟然是王家乔爸爸:“王子毅,这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主人,知道吗?”。
主人?我象被催眠了一般,木然点头。
“可你现在保护不了她,神光一现,就会有坏人来抓你们,所以这位叔叔要把神光藏在你身体里,等小子毅长大了,成了男子汉,再物归原主,好不好?”。
我不愿意:“为什么不藏在她身上?”。
“神光太大,她太小,象你的鞋子,爸爸怎么穿得进去?”。
“……好吧”。
“既然应了,便不可有二心,要是敢辜负她,小心打你的屁股”。
瘦男人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火辣辣的疼,如同烧红的烙铁。
他还让我抱了那个女娃娃,隔着小褥子都觉得烫手,眼睛出奇的大,朦胧中透着灵动,象是聚拢在一起的云彩,慢慢变形为一幅幅具象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