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宁雨菡的质问,赵嫔不躲不闪,兀自梗着脖子,十分的理直气壮:
“没错!从废后谢氏寝宫搜出来的所谓罪证,的确是我事先准备好,然后,让废后谢氏的庶妹——谢贵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藏到废后谢氏的寝宫里头的。
可那又怎样?
谢氏她残害后宫,毒害后宫妃嫔,导致后宫中一众妃嫔绝嗣,此生无法生育,乃是事实。
有没有这些个所谓罪证,她都该被废、都该死!
我不过是送她一程罢了。”
话到这里,赵氏突然嗤笑一声:
“至于谢贵人……
呵,没用的东西!
我可没对付她。
些许小事,就令得她寝食难安。
她自己心虚,生怕她给废后谢氏饭食茶水中加“料”、以及在谢氏寝宫中偷藏罪证的事,被人揭发。
又见谢氏一族倒了,唯恐陛下清算于她,才会怕得自己自缢而亡。
与我何干?”
见赵嫔兀自振振有词,宁雨菡又肃着脸,追问道:
“那胭儿呢?失足落水,在太液池中溺死的小宫女胭儿呢?”
赵嫔提及自缢的谢贵人,却独不谈及胭儿,这是不是可以视作她这是在心虚?
然而,事实证明,宁雨菡还是低估了赵嫔的麻木与残忍。
闻得宁雨菡的追问,赵嫔竟是无比坦然的点了点头:
“是!胭儿是我推下太液池的。
事情已成,王氏既然已经被毁容,我随手灭了胭儿的口,不是也很应该么?
不然呢?
让她活着,不知道哪一日反水、暴露,让旁人、亦或者王氏知晓,是我害她毁容的?
呵,我才没有这般傻。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是能够保守秘密呐。”
赵嫔仰着脖子望着宁雨菡,越说越起劲,面上丝毫不见愧意与悔意,而是一脸理所当然。
好似她做的完全没错。
害人没错、杀人没错。
一切都是应当。
见状,李元珩不由再次重重一拍一旁案几,斥道:
“赵氏,你个毒妇!
你简直丧心病狂!”
被李元珩如此呵斥,赵嫔却是丝毫无惧无怖。
甚至,闻言,还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嗤,我是毒妇?
我丧心病狂?
若我赵桂芝真的是毒妇、真是丧心病狂,那也是被逼的!
被废后谢氏、被王氏……被陛下你、被这深宫给逼的!”
说着,赵嫔又抬眸直直望向李元珩,满目愤恨与哀戚,近乎嘶吼着道:
“陛下,您不是不知,废后谢氏那毒妇,才刚嫁入东宫,就逼着妾喝下了绝育药,以致妾此生都无法生育,不可能孕育子嗣。
您更不是不知,臣妾的处境。
这些年来,臣妾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经年被那些出身高贵的嫔妃们欺辱,受尽白眼与磋磨。
尤其是谢氏和王氏,她们仗着自己出身高门,一为皇后,一为贵妃,没少欺辱于我,王氏更是对我这个嫔位动辄打骂。
可是陛下,您明明都知晓,这么多年来,您却始终视而不见,任由着臣妾被欺辱、被磋磨,被谢氏逼着喝下绝育药……
陛下,您不替臣妾做主,臣妾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所以,陛下,臣妾何错之有?
我没错!
没错!!!”
见得赵嫔这状若癫狂的模样,闻得她满含怨恨的控诉,李元珩只是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冷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赵氏,你应该明白,以你的出身,在后宫中的日子,便注定不会好走。
如你这般出身卑贱之人,被世家贵女欺辱,也是寻常事。
当初,你汲汲营营,挤掉其他候选人,成为教导朕人事的宫女时,教导嬷嬷没有将这些事,与你一并讲清楚么?”
闻言,原本还不停抱怨、控诉的赵嫔,不由一噎,眼中掠过一抹不自然:
“我……”
她不知道,昭文帝怎么会知晓当初的事……
没错!
当初,能够成为教导太子人事的宫女,她也是颇费了一些手段和心思的。
用汲汲营营这四个字,来概括,也并不为过。
忆及当年,她也曾踌躇满志。
以为可以从此好风凭借力,助她上青云。
遥想当年,依稀记得,当初,教导嬷嬷的确是同她说过,一旦教导了太子人事,成为东宫后院、乃至皇帝后宫中的一员,她所面临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