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表现一分,毕竟她如今还占着公主名号。
炽欢从梦魇里醒来后,立在下面的宫女眼尖,立马端着托盘,一排排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梳妆。
洗漱完毕,炽欢坐于铜镜之前,细细梳妆。
她身后站着的一排排宫女战战兢兢,皆是不敢抬头,生怕在这种时候冒犯了这位公主,惹她不快,届时怕是又要顶着苹果被她射箭了,性命难保。
梳妆完,少女过白的脸上总算见了几分生气,桃花眼略略挑起,四周略带红晕,连带着将眼尾斜下方的那颗泪痣也染红,浸出了糜艳色彩,宛若被美酒浸烂的桃花瓣,娇弱之间的这一丝妩媚若隐若现,更是令人心醉神迷。
不少宫女瞥了眼后被惊得面红耳热,又慌忙低下头去。
炽欢坐于铜镜前,脸上已全然不见梦里的痛苦之色,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执笔描眉。
手指细细描着一弯罥烟眉,纤细葱白,似是无力一般,画出的眉也若远山云雾。
少女的罥烟眉不画也漂亮,柔柔映进人心里,炽欢初晨却最喜这般静坐画眉。
她画得很认真,也很安静,今日也是如此,只是当她将将描至眉尾时,身旁一尖细之声刺耳响起。
“公主殿下,该喝药了。”
恶心的药味和声音突兀而至,少女略一蹙眉,眉尾将结束那一笔偏了。
无暇脸上有了瑕疵,眉眼间的平静一瞬消失,隐约戾气翻滚。
四周一片死寂,那端药的嬷嬷冷哼了声,又上前将药碗递上。
“公主殿下,喝药的时辰到了,皇后娘娘日日忧思您的身体,您不喝完老奴怕是无法交差。”
她们这位公主是个病秧子,一身娇弱病气,日日早晨醒来便要喝药,而这熬药端药的事皆由皇后那边派来的嬷嬷负责,宫女们皆是习以为常,因而都如方才一般垂首静立,听候吩咐,只是不知为何却觉得后背却攀上了丝丝冷气,出了冷汗。
嬷嬷又催促她喝药,炽欢一直盯着镜中自己那画歪的一笔,良久后才放下眉笔,挑唇嫣然一笑,那湿漉漉的桃花眼清澈得宛如林间小溪,方才隐约透出的戾气哪还可见半分,看上去是娇俏乖巧得不行。
但她越是这样,周遭宫女后背渗出的冷汗越多,身上的鹅黄宫装都被浸湿。
“好啊,有劳皇后娘娘日日挂念了。”
炽欢微微侧身,搭过一只手去,看样子是要接过这药碗乖乖喝药。
只是在那嬷嬷将要把药碗递到她手中时,少女的纤白手指却是往后一缩,没有接这药。
哐当一声,药碗瞬间砸碎在地,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刺鼻的药味顿时弥漫开来。
“哎呀,嬷嬷怎么没有端好呢,看来是老眼昏花,越发不中用了。”炽欢倚着妆台吱吱吱笑了起来,手里还把玩着一根珠钗。
她笑得是花枝乱颤,透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红晕,看上去是当真开心了。
药碗掉落在地,碎瓷片和药汁飞溅,这嬷嬷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怎么一回事后,竟是直接指着炽欢大喊起来,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姿态,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变得越发狰狞起来。
“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的药,你不过是个得了虚名的假公主,该对圣上和皇后感恩戴德才是,竟敢故意打翻!”
吱呀一声,春风拂过窗棂吹进,也将少女脸上的笑吹散,不留半分。
方才吱吱笑着的红晕消失,少女脸上又染了苍白病气。
她将方才手中把玩的蝴蝶发簪攥在手中,尖端细细划过指腹。
少女皮肤娇嫩,轻轻一划便渗出了嫣红血珠。
然后,在周遭宫女还没反应过来时,在常年侍奉在她一侧的侍女春兰也是额上沁汗,目露担忧之色时,炽欢一下起身,一手扳过那嬷嬷的下颚,另一握着蝴蝶发簪的手竟是径直往她脖颈刺去!
噗嗤,簪子刺进皮肉——
鲜血四溅,几点温热鲜血溅在少女眼尾,竟是显了艳色。
炽欢那桃花眼尾染了血腥,蝶翅长睫丝毫未眨,任凭鲜血溅在她眼角。
见血了见血了,杀,杀,杀人了!!!
这场景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鲜红刺目直剜人眼,血腥味和药味混在一起,成了恶心又恐怖的气味,丝丝缕缕地往每个人鼻间钻,令人骨头都在打颤!
周遭宫女眼瞳骤然放大,欲要大叫时却抬手死死捂住了嘴。
“本公主是该感恩戴德。”炽欢弯了弯比血还要红的唇,歪头一笑,竟是透着几分无辜和娇俏。
她将发簪拔出,轻飘飘扔在地上。
少女病弱无依,没多少力气,是以那簪子插得不深,只是似乎是插进了脖颈动脉,鲜血一直不停飞溅,在日光下竟是形成了血雾。
那嬷嬷眼睛瞪大,眼珠子似是都要掉了出来,不一会便没了气,扑通一声重重倒地。
殿外春光明媚。
少女踩着那染血发簪,缓缓穿过珠帘,朝殿外走去。
“禀报给皇后娘娘,就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