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裴纾并不想多说,含香也不打算再问,应下后先是将人扶回自家马车后,这才去马球场上喊人。
车夫等人齐了,长鞭一挥,马车轻轻晃动了下。
只是还没等走出去多远,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便捧着两包东西小跑到车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娘子,这是您托人要买的东西。”
裴纾听见声音,眼神有些疑惑地看向含香。
含香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接着就将车帘掀了个缝儿,朝外瞧了眼,开口问:
“这是什么?”
小厮弯了弯腰:“回姑娘,这是桃酥跟蜜饯,都是姜娘子方才打发咱们去买的。”
听见这个,裴纾手心一紧,随后接着帘子的缝隙看过去,只可惜底下那人并不是顾珩。
含香回过头看了眼,并未得到裴纾的回应,以为这些东西是别人故意送过来的,便打算开口回绝。
“我们......”
“拿过来吧!”裴纾回过神,轻声回了句。
含香一愣,随即点头应下。
东西拿上来后,裴纾接过放在自己腿上。
不一会儿,几滴眼泪便落在了外面包裹的纸上,慢慢晕开成一滩小小的水迹。
含香皱着眉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不知到底该不该开口问她。
回府后,裴纾更是连着三天没出房门,任府里谁来探望也都是在湖边着了风寒不见客这一个说辞。
三月初十,临月阁那边传过来已经修缮完毕并打扫好的消息。
裴纾虽然起来了,但也还是一副蔫蔫地不愿动的样子,便打发了从国公府一起过来的张嬷嬷去了趟慈安堂问挪院子的好日子跟时辰。
张嬷嬷行事周全,三两句话就将王太夫人跟她身边的李嬷嬷哄上了天,挪院子的日子算起来也是痛快得很。
约莫一盏茶后,裴纾从回来的张嬷嬷口中得知了王太夫人想让自己两天后搬过去。
虽说时间紧了些,但也好在自己嫁过来的时间短,东西也不多,来回两三趟也就差不多了。
用过晚膳,含香去小厨房准备洗漱用的热水,裴纾坐在梳妆镜发呆等着她回来。
她低垂着眸子,刚好瞥见了那天顾珩送给自己的木簪,回想起当时在闹市街的情形,心里不禁有些伤悲跟埋怨。
他总跟自己说侯府危险,想要带她离开以待来日。
可他自己呢,为了报仇不也一样将自己的安危置身之外?
正出神想着,她只觉得自己头上一轻。
原以为是含香回来了,不想她抬眼透过铜镜,却看到了顾珩的身影。
顾珩神色柔和地注视镜中的女子,没说话,而是继续的手里的动作。
直到将她头上华丽繁重的饰品取下,又将头发全部梳顺后这才开口说话。
“几日不见,觉得你清减了些,可是病了?”
裴纾望着他,心中觉得委屈偏又不想告诉他,但难过的情绪却丝毫不受压制地从眼眶中流淌下来。
“不是已经打算不要我了?今日又何苦再来我跟前装出这一副关心我的模样。”
凄凉的嗓音,冰冷的就如同冬日里的湖水,让人听了心里发颤,可通过她的神情却又不难看出那些并非她的真心话。
顾珩手里稍稍用了下力,将裴纾的身体转向自己,抬手替她将泪水拂去后蹲下身子,轻声哄着:
“我怎会不要你呢,那日我说的话也不过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胡话,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你,怎会再弃你而去。”
裴纾盯着他看了会儿,片刻后低下头嘴角弯了弯,笑里满是嘲意:
“又想骗我?”
“没有,不骗你。”顾珩摇了摇头,眼眶逐渐泛红:“我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同你商量,都听你的,好不好?”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目光中所迸发出来的爱意也几乎是毫无遮拦闯入对方的眼中。
“那我要你不再为那人做事,更不许再与之联系,你可答应?”
闻言,顾珩眉眼微微一愣,眼神也有些闪躲,脸上的犹豫与不愿显而易见。
裴纾心痛到笑出声,随即抬手推开他,站起身子走出几步,声音颤抖:
“既然你答应不了,又何必满口空话的来哄我,还说不是在骗我,你这明明就是......”
“纾儿!”
顾珩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身边,将人紧紧地拥进了怀里,红着眼说:
“义父义母因我而死,家中两位弟弟也因此丧命,还有你,为了报仇同样堵上了自己的性命,我身为男子,又怎会为了自身的安危而苟活于世!
我没有想要骗你,可光凭你我二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与已经兴盛了几十年的镇远侯府相抗衡。所以就算那人是反贼,但若能借着他手中的势力从而杀了周远山,那我们为何不试一试。”
裴纾感受着顾珩怀中的温度,此刻想要同他争论的心思便再也继续不下去。
他宽大的手掌在自己的头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抚摸着,渐渐地她的心绪也被安抚了下来。
半刻后,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