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三年前陆祈川回国后,他就整日整日得睡不着,无法与他人交流,精神状态极差。
在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他破天荒地开口说话了,并且拿出了一张图纸,说想把阁楼改造成他喜欢的样子,然后搬去那儿住。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提出要求,别说是改造阁楼了,就是把陆家老宅拆了都行,陆母忙不迭地答应了,当天早上就给他找了专业的设计师和施工人员。
当晚,老宅的阁楼就变成了陆祈川的安全屋。
所谓安全屋,无非就是采用了市面上最先进、最坚固的纳米材料,将整个卧室都包绕得严严实实,五十多平米的卧室内,只有洗手间内有一扇窗户,其余地方都是黑洞洞的一片,门采用了虹膜识别技术。
也就是说,只有陆祈川一人能打开。
整间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再就是摆满了整面墙的书架了。
其他的摆设都很常规,陆祈川并不追求什么牌子,只要能使用就行。
里面最特殊的设计,应当是他睡的床铺了。
床位采用了下沉设计,下层是记忆床垫,上面覆盖了一层可以遥控的防弹玻璃。
原本这个设计陆云景是不赞成的,因为实在是太像一樽……棺材了,不吉利。
但那时,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陆祈川能睡个好觉,怎么改造都行。
安全屋修好后,陆祈川的精神状态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一个晚上能睡个把小时了,也不再整天伤害自己。
但除了他自己,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踏入他的安全屋。
就算是陆祈承,也不行。
那是陆祈川最深层安全感的来源,也是他贫瘠灵魂的唯一栖息地。
果不其然,听到安全屋三个字,他枯如古井的身躯有了丝丝波动,但眼眸依旧漆黑,看不出情绪。
眼看着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只是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将头缓缓低下了。
陆祈承看着他的动作,心尖一颤,突如其来的失控感扰得他失了半分理智,神色逐渐变得焦急,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眼角处也熏上了点点猩红。
“小川,不想回安全屋吗?哥哥特意开了一辆隐私性很好的车来接你,你放心,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能打扰你,家里只有妈在,我等会儿打电话让她回房间躲起来,不让她看见你,好不好?”
其实,陆祈承才是那个真正冷漠少言的人。
在父母面前,他恭谨有礼;在朋友面前,他谦逊矜贵。
只有在陆祈川面前,他才会偶尔展现出一些少年气。
就像现在,只有陆祈川能让他好脾气地说这么长一段话。
话音落下了良久,缩在角落里的男人才理解了他的意思,依旧低垂着脑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小川,阁楼是你自己设计的,很安全,哥哥保证,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里,绝对没有任何人进去过,我带你回去,你在安全屋里躺着睡一觉好不好?”
男人依旧摇头,只是幅度比之前大了些。
没用了,他的安全屋已经不安全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安全屋,虔诚地将自己的信任全数转移后,却被他认定的那位“安全感来源者”丢下了。
安全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定义而已。
以前,在陆家老宅,只有那个密不透风的阁楼能给他带来安全感,让他可以卸下浑身的警惕,安睡片刻。
后来,他遇到了司听瑜,在司听瑜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海纳百川、如沐春风的神性,就好像,只要待在她身边,就有源源不断的安全感充盈在他身边,包围着他的整副躯体。
所以,他贪心了。
他起了独占的心思,他想让这些包容与爱意都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绝不能分给别人半分。
也许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司听瑜心中的分量,又或是,现在的他已经差劲到司听瑜后悔用光芒来照拂他了。
到最后,司听瑜毫不留情地将他抛下了。
她走了,也带走了他用了三年时间才给自己筑造起来的心防。
现在的他,哪怕再回去,也找不到当初那个自己全身心信赖的安全屋了……
陆祈承看着男人沉默的身影,再也无法抑制内心重新翻涌起来的愧疚感,喉间泛起一阵酸涩,压得他声音低哑又阴沉。
“小川,是不是不喜欢那间安全屋了?”
“没关系,那咱们再建一个吧,你选位置,哥哥安排人,很快的,我去找最出色的建筑团队,一天就能造好。”
“小川,哥哥拿手机给你看看地图,好不好?”
“华国内你随便选址,多造几个也好,到时候你可以旅居生活,去看看咱们郭佳的大好河山。”
可任凭他怎么劝,陆祈川就是不为所动。
在他状态极差的时候,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启动,只要他刻意屏蔽,其他人的说话声传到他耳朵里,就会自动被分解成一堆乱码。
他无法理解,更无法作出应答。
两人蹲坐着,僵持了半晌。
最后,陆祈承先妥协了。
他转变了劝说思路,沉吟片刻后,还是提了那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