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也像个小监工似的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算题用的草稿纸,没来由地说:“你的解题思路倒和白灏很像,一样的…一丝不苟。”
她瞥他一眼:“那是你的太跳脱,我们这种才是脚踏实地。”
解题思路和人的性格一样,像她这种怕出错的就要每步都算得仔细。
方云也撇撇嘴:“是是是。”
棠朵:……
怎么像个小怨妇似的。
每写一科就把题册给方云也“批改”。如果有错的地方会画个圆圈,然后让棠朵自己发现错误在哪。
方云也称这种方式叫——引导式教学。
晚上七点左右,正是小吃街人最多的时候。摊位前人太多忙不过来,方云也就要前去帮忙。
棠朵写着写着打了个哈欠。本来今天起得就早,还叠了一整天衣服。
有些小累…
望着远处忙碌的男生和逐渐泛黑的天色,棠朵将手里的笔一扔。
不写了,休息会儿。
她趴在桌上,将脸埋于双臂中的空间。迷迷糊糊地竟真睡着了。
明月升空,千万颗稀碎的星光铺满整片夜幕。小吃街人流高峰涌过,喧闹的街道慢慢安静下来。
棠朵是真的累了,周围安静她反而睡得更沉。
……
夏季的夜晚有几分清爽,但她却觉得身下一片温热。
下意识用头去找自己的枕头,可枕头不但没找到,反而周身传来一阵猝不及防的失重。她吓得立刻没了睡意,抓住手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的距离。
棠朵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头顶,又看着周围绿树丛荫的街道,还有手中抓着的布料。
视野好像还高了几十厘米呢…
“…我,你,我…你你,我…”
看着身下的男生,棠朵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云也的背很宽,肩颈线条流畅。隔着纤薄的布料,甚至能摸到凸出的骨骼。
“你,你怎么背起我来了?”
棠朵捂着额头,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就像酒后断片,醒来后发现自己旁边睡个人一样懵逼。
而且她今天穿的就是普通t恤和牛仔短裤,现在被男生拖着双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温热和皮肤相接泛起的潮湿。
“对啊,是不是很感动?”方云也像是故意似的颠一下。
“你你你你你你,快放我下来!”她顿时急了。夜色如散开的黑雾,成功掩盖红得能滴出血的耳垂和淡粉色脸颊。
“别啊。说真的你趴在我背上还挺暖和。”
“你放屁!大夏天你要暖和什么!”棠朵挣扎着双腿,让方云也被迫将她放下。
双脚落地后瞬间与其拉开距离,好像他是块烫人的烙铁。
清淡的皂香还萦绕鼻尖,仿佛坚挺的脊背并未离开。
“你,你干嘛背我?怎么不叫醒我?”她一边整理自己皱巴的衣服,一边不自在地问着。
怎么睡这么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见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再多睡会。反正已经快到学校了。”他对学校大门抬抬下巴,距离不过几百米。
“你直接……”
“直接叫醒我呗”几个字还未出口。便见男生面对她又用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又是楚楚可怜的眼神,又是委屈巴巴的语气。
“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有错吗?”
听着比窦娥还委屈。
“我就是看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马上快到寝室关门的时间。为了让你多睡会,背着你从小吃街走到这,想着到寝室楼下再把你叫醒,这样你只要走一小小段路就能回寝室。我有错吗?”
“棠朵同学。我、有、错、吗?”
方云也指着自己,像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一字一句地质问她。
棠朵:……
在与其对视的第五秒。棠朵最终败下阵来,认命地点点头:“…你没错,是我的错。是我小肚鸡肠,是我恶意揣测。行了吧?”
真想撕了方云也这张嘴。
“没关系。”他露出一抹如胜利雅典娜般的笑容:“我不怪你。”
“……”
虽然她醒了,但方云也还坚持送她到寝室楼下。说如果走这段路她棠朵出什么问题,他岂不罪过。
周六学校里人很少,通往寝室的柏油路又宽又长。知了声声,属于夏季的夜晚总是那么吵闹。
她的步伐快些,会比方云也快出半步距离。头顶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越过,可今日的路仿佛比平时要长得很多。
走到一半时,男生忽然出声:“你明天还要去兼职吗?”声音淡淡,差点淹没在知了声中。
棠朵愣了下,方云也和她这么正色说话还是很少见。
如实回答道:“去啊。我让我同桌帮问家教的事呢,如果成功就不用去杂货店兼职了。”
他听后没再说话,继续沉默地走着。
直到寝室楼下,她与方云也告别:“…虽然但是,还是要感谢你送我回来。对了,明天我请你吃顿小烧烤吧。用你在苍蝇那忽悠来的钱。”
她站在台阶上,眸中带笑地看着男生。
可男生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