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也此时仿佛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刷牙自然没法用人帮忙,但漱口可以。
左边站着白灏,右边站着棠朵。一个端着水,一个端着盆。
从左边的杯子喝水,转头吐到右边的盆里。喝一口,吐一口,喝一口,吐一口。
“漱好了没?大少?”
棠朵见他漱口漱个没完,忍不住问道。
“马上。”方云也又喝一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半晌才吐出去。
完事后用毛巾擦擦嘴,恶狠狠地说:“如果真是李楠投毒,我真想把他也按在床上洗洗胃。”
“放心,不用你亲自动手。隔壁那几位家长都能把他撕成碎片。”
白灏将她手里的盆接过去,转身出了病房。
刷牙后方云也又像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
“现在我都有心理阴影了。以后再也不吃冰沙了。”
棠朵:“冰沙本身是无辜的。让你有阴影的是别人白送的冰沙。”
她看了眼时间说:“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学校关门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喽。”
“…这就走了?”
方云也下半张脸被被子盖着,只露出双圆圆的黑眸。像小鹿一样,看着要离开的棠朵万般不舍。
棠朵:……
不知为何,这副模样不禁让自己联想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幕。
{妈妈要进城打工,留在乡下的孩子站在汽车前眼泪汪汪。想上前挽留,却又不敢。}
小小的,弱弱的,像一只刚啄破蛋壳的小鸡到处寻求保护。
“我…”
心中意念狠狠动摇,局部发生12级地震。
这时白灏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给方云也擦脸的毛巾。见棠朵一副要走不走的状态,贴心提示道:“还有半个小时学校闭门,你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一句话,将12级地震瞬间抚平。
不能动摇,她要回去。
“我现在就走,再见!”她与二人挥手道别。
怎么能动摇呢,真是的!
“哐当”一声,病房门合上。棠朵逃逸似的离开。
“我给你擦擦脸吧。”白灏拿着湿毛巾向方云也靠近。
“我自己来。”
他坐直身体一把夺过毛巾。精神头十足,哪有刚才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白灏:……
*
提问:竞赛小组共6人,可有三人因农药中毒被送进医院。请问还剩几人?
6-3=3
只剩3个人,惨不忍睹的三个人。
五楼教室昨天已恢复原样。棠朵、白灏、左治三人坐在偌大的教室里格外渺小。
明明还是夏天,可教室内仿佛已秋风萧瑟。林老师看着他们三人甚至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可再不知如何开口也得开。已经耽误了三个人,不能再耽误另外三个。
投毒事件在学校内引起不小恐慌,搞得大家都不敢互相分享食物。
警察破案破得特别快,今天早上就结案了。
让人感到唏嘘,事情真就是李楠干的。警察刚找到他时他并不承认,说是冰沙卫生问题,小商贩的食品不卫生很正常。
可当警察把种种证据拿出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
一个在李楠家搜出来的农药瓶盖。
一份瓶盖内农药残留和冰沙、受害者血液残留的农药成分相同的检查报告。
一个在他家楼下垃圾桶搜出来的矿泉水瓶,里面是稀释过的农药。上面有李楠的指纹。
在有力证据下,他承认了。
李楠说他从小就笨,什么都学不进去,只有在初中接触物理时才觉得自己找到了归宿。
他喜欢物理吗?好像也没那么喜欢。
但这是他唯一能得高分的学科。
自从发现他擅长物理,父母的唠叨终于从“你怎么这么笨啊,没有一科及格。”变成“我儿子也没那么差,最起码擅长物理,以后当个物理学家什么。”
自从被家里挂上“有物理天赋”的标签,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期望变高了。
可天赋也分三六九等,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极限在哪。提高整体分数可以,但想用“物理”给自己开辟一条前程似锦的大路根本不可能。
“物理竞赛”的出现则让他看到另一条路的希望。他甚至入围了前十名,差一点点就能进竞赛队。
不过失败了。他的天赋被比他更厉害的天赋狠狠碾压。
做出这种错事,可以说是嫉妒心作祟一时糊涂,也可以说是压抑许久的胜负心蓄谋已久。
到最后他说:“老天要么别给我天赋,要给就全部给我。不上不下的感觉,真是让人抓心挠肝。”
李楠的家人在审讯室外哭天抢地,又跑到中毒三人的病房内哭着求谅解。
被害人的谅解可以让李楠减刑。
孔珊珊和艾晴晴的家长说什么都不谅解,两个字:没门。
李楠的父母又跑到方云也所在病房,却被暴躁的孔父拦下。他可能是怕方云也身边没父母做主,万一耳根子软签了谅解书怎么办。
挡在病房门前,像一尊门神:“走走走,赶紧走!我是这孩子他二叔,他的事我做主!他不谅解!就是不谅解!”
躺在病床上的方云也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