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给哥哥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方宇看了看父亲方振山,如实说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还没认真考虑。初步的想法是留在江南,不想回京都。”
方振山严肃的问道,“为什么?”
方宇略加思索后,低着头,回答道,“主要考虑两方面因素吧,第一,从我自身的工作经历和最近发生的几件事上,我有所感悟,想做事,做成事,单纯靠知识和技能是不够的。大学毕业找工作,被人半路抢劫,职称迟迟不给批,这些都是权力作祟,与能力无关。昨天发生在保护区的打伤护林员的事,上面居然有人要我出具假的医疗诊断报告,把枪伤写成护林员自己摔伤,就因为打枪的人是京都吴家的人。”
母亲谢颖愕然的看着方宇,“还有这事?”
方宇点了点头,继续说,“为了让我屈从他们,居然凭着一封匿名举报信就要把我带走检查,要不是沛沛她们及时赶到,我恐怕今晚都回不来。”
方琳惊得睁大眼睛看着哥哥,说,“举报你什么?”
方宇嘴角一抽,苦笑一下,说,“说我收了伤者家属的红包,还有昨天中午在安兴大酒店吃饭没结账,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方琳气愤的说,“真是可恶。”
方宇说,“还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晚回来呢。去阿龙的餐馆吃饭,刚好碰到一帮小混混到阿龙餐馆去闹,一了解才知道,带头的小混混是工商局长的小舅子,这家伙想以势压人,霸占阿龙的餐馆。”
方琳禁不住骂了一句国粹,“混蛋玩意。”
方宇长吁一口气后,说,“以前我一直秉承一个信念,做个好医生,为普罗大众救死扶伤,不去过问政治。现在想想我错了,如果你手中没有权力,连做个好医生这么简单的想法好像都是一种奢望。”
“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崇拜的不是权力就是金钱,一些领导拥有了权力就开始胡作非为,完全不顾百姓的疾苦。所以,我想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能仅仅满足于在安兴人民医院做一名普通的医生。我不是说要刻意去追求权力,而是希望自己能通过权力,为老百姓做很多的事。”
“要想让自己快点成长,基层无疑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在部委工作,虽然超脱一些,但更多的是务虚,离现实太远。”
“第二方面原因是,爷爷让我们来这里的初衷。他怕我在京都的大染缸里走错路,步了方斌的后尘,希望我能脚踏实地走正路。”
对于方宇的想法,父亲不置可否,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清柔?你们俩今后怎么办?你苏叔叔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方宇说,“这是个现实问题,我跟清柔说了,等她来了再商量商量,不过,我相信他父母应该不会只是希望找一个孝顺的女婿吧。清柔刚才电话里跟我说过,无论我今后做医生还是走仕途,她和她父母都会支持,绝不干涉。”
方琳问道,“清柔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方宇说,“她明天出国,一周后回来,处理完事情就会过来。”
方琳说,“让她飞到临海吧,我去接她。”
父亲说,“回头我跟你爷爷商量一下再定吧,我的想法是你先去京都,要去看看爷爷奶奶,拜访拜访苏老爷子和清柔的父母。这么多年了,他们都一直惦记着你的。”
方宇说,“好的,我听您安排。”
方琳说,“我也想去。”
母亲看着身边的丈夫说道,“先让清柔来也行,春节的时候我们再回去。要不然两个孩子都要请假,而且即便现在去了京都,清柔的爸爸工作那么忙,怕是见个面都难。”
父亲说,“明天我给老爷子打电话,听他怎么说吧。”
话说苏清柔和方宇结束通话后,独自驾车回家,一路心情愉悦,困意和疲惫全部烟消云散。无奈京都的交通实在不敢恭维,原本半小时可达的距离,汽车像蜗牛一样愣是爬行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听到开门声,母亲程敏芝从卧室走了出来。
苏清柔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程敏芝“嗯”的一声,微笑着站在门厅看着自己的女儿。
苏清柔被母亲看得有点害羞了,上前一把挽着母亲的胳膊,娇声道,“妈,你干嘛啊?这么看着我。”
程敏芝问她,“和小宇通电话了?”
苏清柔说,“嗯”的点点头,“开完会打的。”
程敏芝笑道,“快去洗把脸,看你的眼睛。”
虽然打完电话心情好了,但一夜未眠,刚才又哭了半天,眼睛依然能看出来有点红肿,不用问,程敏芝也知道女儿这是肯定流了不少泪。
苏清柔羞怯的笑着,跑去了盥洗室。
洗完脸出来,阿姨已经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母女俩面对面坐在餐桌上,程敏芝关心的问道,“小宇还好吧?”
苏清柔“嗯”的一声,“挺好的。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和沛沛他们吃饭呢。”
程敏芝问道,“还有谁和沛沛一起去的?”
苏清柔说,“她的一个朋友,江南省公安厅的陆佳薇,她父亲是江南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程敏芝接着问,“小宇他父母和妹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