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见场面微妙,凑到二人中间,随意找了个借口,将白虺给搬走了。
席玉本无意与四脚蛇计较,转头对伏青骨问道:“你也要走?”
“诸事已毕,便不叨扰了。”不走留下当白给的劳工?
席玉眼底浮起萧索之意,又飞快被他压下,“也好。”他对伏青骨和素月道:“等蓬莱善后妥当,席玉再邀二位前来做客。”
伏青骨没接话,这厮的请帖可没那么好接,一次赴会去半条命,她可耗不起。
素月却答得干脆,“好啊。”
忘了这儿有个拿砒霜当蜜糖吃的。
伏青骨对素月关怀道:“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
“还疼吗?”
“不疼。”
伏青骨无话可说,唯有默默祝好。
席玉对素月道:“岛上事务繁忙,此次试剑大会,蓬莱无法赴邀。还请代我和蓬莱上下同温掌门贺喜,祝剑阁今年英才辈出,一举夺魁。”
素月双眸含光,认真道:“仙君放心,我会转达给掌门师兄。”
“别忘了贺礼。”
“嗯。”
席玉特地点这么一句,想必蓬莱送到剑阁的并非寻常贺礼。
伏青骨虽然好奇,却并不想多问,这是蓬莱和剑阁之间的事,她本是是非人,前缘孽债缠身,莽撞介入恐生变数。
可好巧不巧,素月转头便对她邀请道:“青骨,可愿来剑阁会会各派英才?”
伏青骨婉拒,“我另有要事,恐抽不开身,待我事了,再来剑阁找你和小白讨茶喝。”
素月虽遗憾,却知道她要回药王谷疗伤治病,并不强求。
“素月必以好茶相待。”
“一言为定。”
席玉感叹,“我也算成全了一段生死之交,金兰之义。”
这人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伏青骨冷笑,再看向素月,却见她目光灼灼,白面含春。
成,这儿有个吃这套,好这口的。
伏青骨见素月目光频频落在席玉身上,带着几分欲说还休,又正好瞄到一旁的钟遇,便借口离开,让二人单独叙话。
钟遇默契地避往黄金台停靠的大船下等候,伏青骨扫了一眼,有些惊讶黄金台的人,竟然还没走。
两人于船下并肩听涛,静默观海,谁都没着急开口。
良久过后,钟遇才叫了声,“师父。”
“嗯。”伏青骨这是第一次应他。
钟遇被海风刮红了眼眶,“此去,还请多保重。”
“你也是。”伏青骨不似他这般千愁万绪,只冷静叮嘱道:“紫霄雷府如今已是龙潭虎穴,你自己多留心。有关我的身份和行踪,无需对封元虚保留,免惹他生疑。”
“我怕他会对您不利。”
“怕,他就会放过我么?”伏青骨的眼眸映着细碎的冷芒,“与其战战兢兢,惶恐度日,倒不如借此机会,化被动为主动,借你之手将他引出来。”
封元虚不是要以钟遇当饵么?那便看是谁钓谁出来。
她虽不记得前程往事,可这副临危不惧、越挫越勇的秉性,却未曾更改半分。
钟遇心头大定,沉声道:“好,我会配合您和席玉,将他引出雷泽。”
伏青骨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席玉此人可信,却不能事事任由他牵着走,要懂得与其博利,否则只会沦为被他利用的工具。”
钟遇心头一暖,“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伏青骨看着他,想着他对灵晔的付出和背弃,滋味复杂,“此次你投靠封元虚,向他‘出卖’我,待往后事情揭开,声名俱丧,恐怕会招来无数误解与刁难,你自己要当心。”
不仅是他,恐怕他的妻子,也会遭受非议。
“您放心。”钟遇盯着被海浪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礁石,自嘲道:“早在踏出雷泽那一刻,我已为此而做好准备。”
伏青骨沉默片刻,“有事记得去找楚绾一。”随后又道:“我已尝试,神蜗对修复内丹有一定效用,你将其交给他,以他的医术,必能保你妻子安然无虞。”
难怪席玉说她心软,即便不记得与自己的师徒之情,却仍旧替自己做打算。
“好。”钟遇哽咽,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懊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捧给伏青骨。
伏青骨盯着那枚玉佩,不解道:“这是?”
“这是我经过鲁县,替师父去祭奠亡友时,偶然所得。”钟遇感慨道:“兴许是冥冥中知道我会与您重逢,所以才假我之手,归还于您。”
“亡友?”伏青骨接过玉佩,问道:“先故何人?”
钟遇答道:“碑志无名,弟子不知。”
无名碑……
“你既然去祭拜,也不知其姓名?”
“弟子仅随师父去过一次,并未听师父提及其来历。”钟遇盯着玉佩,回忆道:“这玉佩是师父从前贴身之物,从不离身,忽有一日,便不再见她佩戴,本以为是不慎遗失,却不想竟在鲁县那茔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