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说完,魏忠贤和吕建兄弟两个,就喝着小酒,聊一些家长里短,气氛显得轻松而愉悦。
男人,其实最爱聊的话题,当然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家国政治。
这是男人的通病,尤其帝都男儿,更是真的假的自己所知的,或者是捕风捉影猜的政治事情,都要评头品足一番。
即便吕建刻意的避免,在这个敏感的人物面前,谈论政治这个明感话题,但也不能。
不知不觉,还是绕到了这些话题上。
魏忠贤笑着吃了口菜:“据说有一次,你和那个小——龙公子谈论过我,说过一个道理,那就是治国就是围绕着柴米油盐转,龙公子虽然不以为然,老哥我却是深有感触,认为你说的对啊。”
吕建就沉默的喝酒吃菜,不想提这事。
魏忠贤就继续道:“只要百姓能活下去,能哪怕吃个半饱,就不会造反。然而,现在外朝财政已经快陷于崩溃了,他们就会向穷苦百姓摊派弥补,结果弄的百姓民不聊生,走投无路,铤而走险。那些混账官员,简直就是官逼民反。”
吕建苦笑:“大明现在天灾不断,西北产出锐减,赋税源头枯竭。官员为了政绩也好,为了支撑大明支出也好,就只能在百姓身上搜刮而不救济。做的就是竭泽而渔,最终把百姓逼上绝路。”
“大明支出太多,各地贪官又贪婪自肥,结果就更让财政减少。结果他们不思怎么解开这种死局,却又总是伸手管内帑要钱。今年,内帑就为兵部支应了不下四百万的军费,万历年的底子都要被掏空了。而我和皇上只能咬牙给了。不给,坏了国事,不给,那些混账官员就会再次向百姓摊派啊。所以我就只能向富人下手,就比如,短短三月,我就向大弟的铁厂矿山,还有你的那个蜂窝煤厂,总共收取了五千七百一十一两二钱捐税,你不会背后也骂老哥我盘剥你太甚吧。”
魏忠贤不识字,但记忆力超群,过耳不忘,天下无人能及。对四海商行所收到银子都在心中记着呢。
吕建淡然一笑:“工商缴税天经地义,这是替代农民土地税收的最大块,也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因为我的上缴,而又能减缓一部分百姓的负担,我却是心中欢喜的。”
魏忠贤感慨苦笑:“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被我盘剥搜刮而不骂我的人。唉,看了今年春天又要干旱啦,百姓的日子会更苦啦。百姓又会缴纳不起税负,而那群混蛋官员又要向内帑伸手了。”
然后苦笑无奈摇头:“看来,我又得加大向富人搜刮的力度了。如此,那些富人骂我就更使劲啦,到时候,东林就更有攻击我的理由了。大弟,老哥这裱糊匠照这么下去,要维持不下去啦。”
听到这话,吕建突然眼珠一转:“哥你劫富济贫,补充国用,这不假,但你的手段总是那么直接,不好啊。”
魏忠贤苦笑:“我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呢?”
“比如你弄出来的平头捐,按照士绅土地的多寡收取,但却同样伤及无辜,官员们却趁机将这笔捐,摊到了不多有土地的百姓身上。结果就是,士绅地主骂你,百姓也骂你,弄的你里外不是人。”
平头捐,其实是魏忠贤针对士绅不纳粮的惯例去的。
大明的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了,朱元璋时候,十几年战乱之后,全国土地的拥有者是,一分王庄,二分士绅,其余全在百姓手中。而到了万历年末,山西巡抚武之望就说过,天下土地四分在王庄(各地王爷太多了)四分在绅士地主,只有二分还在百姓手中。
王爷皇庄是不纳赋税的,士绅官员是不纳税的,结果巨大的财政收入,就落在了那可怜的二分百姓的头上。而为了维持财政收入,才有了百姓的土地产出只有一两,结果各种税负累加竟然达到了一两九,百姓能不破产吗。
官员们收入,靠盘剥百姓,而魏忠贤农民出身,他的搜刮就专门针对富户士绅了。
比如魏忠贤恢复的这个永乐时代的平头捐,就是魏忠贤变相的,向拥有全国四成土地的人,征收的土地税。
而士绅的代言人,就是东林官员,你说,魏忠贤能不被东林党人看作死敌吗?
其实魏忠贤也知道这样的结局。但没办法。
魏忠贤苦笑:“这个捐,我是严格规定,凡是有土地不足五十亩的,就免除的。下面的人把我的良苦用心弄歪了,我又不可能亲自去办,我怎么办?”
“既然老哥知道这个弊端,那同样是向富人下手,为什么不和风细雨,让他们自愿的给你呢。”
魏忠贤苦笑着道:“大弟不知道啊,善财难舍,还和风细雨?你和他和风细雨的要,你一个子都要不来。我这用手暴力了,还收不上来呢,还自愿?大弟太天真啦。”
吕建就一笑:“老哥,我有一个法子,保证那些富人挤破头给你送钱,而且还绝不骂你,而百姓也从中受益而感激你。到时候,我估计着,这个法子今年春天运作,在明年秋天——哥,内帑一年能收入多少?”
这是吕建不该问的,这是核心机密。
但魏忠贤竟然毫不犹豫的回答:“不算实物,一年大约在五百万的样子。”
“如果我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