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西北大地上,干旱依旧,到处都是龟裂的土地。尽管百姓们出动了一家老小,拿着凡是能盛水的器皿,在河道与田间,往来奔走着浇灌土地,但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本质的东西。
蹲在一个地头,看着旱到干枯的地瓜秧子,吕建心疼的要死。
地瓜必须保证成活,秋天必须保证有收成,这不但关乎到安置地流民,西北的百姓温饱,更关乎到自己的钦差任务,被商行利益捆绑的所有人。最终汇合成一股,那就是自己未来的生存成败。
看着一群群百姓,在商行雇请的职员指挥下,正在一块低洼地挖掘蓄水池,每一下下去,杨出的都是一锹冒烟的黄土,吕建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这时候,一匹快马飞来,坐镇钦差行辕的一个参政(无定员),骑马飞奔而来,扬起的黄土和着他身上的汗水,都已经成了泥。
飞奔到吕建面前,跳下战马,气喘吁吁的向吕建禀报。
但一路干渴,却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吕建命人给他在水囊里倒了一大碗水,这个参政一口喝干,才哑着嗓子禀报:“大人,据我们派驻各地监察回报,定县山西劝农史司太立,借助政策,继续盘剥敲诈百姓,榆林知县,勾结劝农史,将我们的商屯土地转包,逼迫流民为佃,盘剥压榨;渭南劝农史,勾结当地豪绅地主,大肆冒借信用社贷款,转手高利房贷。”
该来的,还是来了,丰厚的待遇加上捆绑的利益,还是抵不住人性的贪婪。
之所以吕建要劝农史,兼任信用社主任,其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利用现成的朝廷架构,省得另做一番布置,节省时间经费。而二一个,也是关键的一个,那就是方便吕建,借助自己钦差便宜行事的身份权力,管制他们,甚至不惜杀他们。
商行的职员犯了规矩,只能辞退,但不能杀他。但劝农史则是另说了。
吕建来西北之初,就已经有了杀几个为民除害,为自己立威的想法了。这下,这三个,撞到自己枪口上了。
转身吩咐许杰:“你回钦差行辕,代替我行钦差事,处理一切事物。”
许杰施礼,抓过战马飞驰而去。
下令吕谋:“大哥,整顿队伍,北上榆林,咱们杀人去。”
吕建心急,一路带着吕谋狂奔,都将步行的钦差仪仗,给丢在了后面。
虽然狂奔,但还是抽空看看左右光景。
进入榆林地界,情况就变了。
这时候的榆林,环境还没有被破坏,山丘上森林茂密,平原里田畴广布,但却没有其他商屯区那样,百姓热情高涨的在田间地头忙碌,却是显得一片死气沉沉。
而在路上,时不时看到神色慌张的一家一家的百姓,带着不多的家产在往外地奔走,见到吕建的队伍,更加慌张。以为是官家来抓捕流民的。
大明管控户籍极其严格,出行百里,没有路引,当地官府就必须抓捕。遣送回原籍,那是你的幸运,大部分,都是直接废籍为奴,由当地官府直接发卖。
但这段时间,天灾人祸,流民遍地,官府想抓也抓不过来。尤其衙役人手单薄,弄不好,还会被成群结队的流民打个半死。
所以,就往往借助官军来抓捕。
吕建勒住战马,直接拦住一家流民。
这户流民见躲不过,惊恐跪地磕头,连连哀求饶命。
吕建伸手搀扶起来。
“这位大哥不要惊恐,我虽然是官,但不抓流民,我只是向你打听点事。”
一听说不抓自己,这个汉子才减缓惊恐:“大人但有所问,草民一定尽我所知回答。”
接到情报后,吕建不信,在自己的丰厚待遇收买下,在自己钦差尚方宝剑的威压下,还有人敢违背自己的意思,犯国法,犯行规。
他恐怕自己布置各地的眼线暗探,错报了。所以,他要找当地人再核实一下,以免自己冲动杀错了人。
吕建不是一个好杀的人,就正如他后来常挂在嘴边的:“我本善良,不忍杀生。”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往往他的脚下,总是躺着尸体,而且一次比一次多,最终多到堆积成山,到尸山血海血染的大地。
眼前这家流民不敢起来,就跪在地上等待官老爷问话。
“据我所知,你们榆林县,应该有四海商行的商屯土地3万亩,难道你们没有接到政策通知,这3万亩土地,都免费发给你们这些无地的百姓,种植地瓜的政策吗?”
这个流民汉子就再次磕头,打了一个嗨声:“唉,这个政策我们知道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政策,我才和村上其他的百姓一起,准备逃荒到别的县里去。在这里,真的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
于是这个汉子,就将榆林县令王德义,种种倒行逆施,借机盘剥百姓的罪行,一一揭露了出来。最终含泪说道:“要不是他们逼迫的实在太过,我们何必撇家舍业,做流民到异地他乡?金窝银窝,哪里有自己家的草窝好啊。”
吕建跺脚,从吕谋手中要过来一锭银子,强塞给这个汉子:“你不要逃难了,你告诉你身边的兄弟百姓,也不要逃难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