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吕老财依旧提着他的鸟笼子,顺着自己的领地王国,来回的巡视。他要督促那些偷懒的佃户,抓紧起来侍弄庄稼。
结果他却突然的发现,自己的庄子里,自己一家一家的佃户,没有人再到地里劳作,而是背着大包小包,汇集在了吕老实的家门口。而外面几个村子,也有许多百姓,带着他们不多的家当,也在向这里汇集。
这让吕老才很惊讶,于是就用文明棍,拨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了里面。
里面,吕老实正在将自己那破烂的房门关闭,还用绳子捆绑上,怕风吹开,让牲畜进去糟蹋了屋子。
“我说老实,你这要干什么去?”
吕老实回身,一见是吕老财,就皮笑肉不笑的弯腰回答:“头年的时候,我租种了老爷的几亩地。但老天害人,我们一家忙死忙活,这不还欠着你一石的谷子吗。按照你老人家的规定,到秋天我是要还你两石的。我可不能把债务弄得越来越多,所以我和一群乡亲们商量,今年就不租种你老的土地了。我们现在就出外逃荒去,讨要回来谷子,还了您的债务。”
然后再次点头哈腰:“时间不早了,我们得上路了,和您老借过。”
吕老财一听,当时大惊失色:“你个混账东西,你们不租种我们的土地,那我的地谁来种?你们不做我的佃户,那我打算今年扩建庄园的工,谁来出?”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大家心中窝着的那口气就上来了,我们给你高额的地租,还要每年累死累活的给你白做工,你连一顿饭都不给,这和官府的赋税徭役有什么区别?但碍于往日余威,大家依旧忍着。
吕老实却是鄙夷一笑:“租种不租种你的土地,那大明律里。也没说我们必须啊,那是我们自愿。就好比,头年你不是强行收回吕二哥家的地,逼迫的他家破人亡吗?你不是也老用不租我们地,要挟我们替你做这做那吗。所以,这次不用你拿不佃我们地要挟了,我们如你所愿,我们不租了,这没有错吧。至于你的地谁给种,爱谁谁种,干我们什么事。”
冷嘲热讽,出了一口恶气,吕老实感觉无比舒畅。百姓也感觉少有的畅快,纷纷对着吕老实呼喊:“老实,走啊,再不走,天黑就过不了县界啦,我们就不能成流民啦。”
这一句话,立刻暴露了百姓的目的,让吕老财明白了,这群百姓要做流民,然后领取那免费的土地啊。
这还得了,当时气急败坏大吼一声:“不许走。我要告你们抛荒土地,我要让官府治你们的罪。”
大明律明文规定,故意抛荒土地,徭役三年。三年抛荒,收回土地。
结果听到这样的要挟,吕老实却嘿嘿一笑:“老爷,土地是你的,抛荒了,跟我们有什么干系?那是你的事。”有了退路,说话就是有底气。
大家一阵欢畅的附和:“是啊,是啊,抛荒是你抛荒的啊,和我们何干。”
“老爷,借过,我们得走啦。”
吕老财被平时,这群对自己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吕老实巴拉开,直接呼喊着百姓起行。
吕老财明白了,之所以这帮,一项逆来顺受的老实泥腿子,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现在他们抛荒自己的土地,然而他们却又有另一个希望保证不死,而且比给自己干活更好。
这可绝对不行,如果没有人给自己种地,真的抛荒了三年,那些贪官酷吏的,巴不得的就跑过来,把自己的土地没收,然后再发卖,捞一笔外快呢。
你不要再以为,自己在这里多少有些势力,没人会愿意得罪自己,不敢买自己的土地。
现在那个四海商行,手里托着现银,正在不遗余力的,四处求购土地呢。
连滚带爬的回家,立刻招呼上自己家中,豢养的那群恶奴,拿上刀枪武器,直接追上这些百姓,就在大路上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不许离开吕家庄,谁要是敢离开,我打死他。”
一听他这样的叫嚣,吕老实立刻瞪起了眼:“你平时欺压我们够狠了,你连让我们做个流民,寻条活路都不让,那今天我们就和你拼了。”
有他这么带头,那一群百姓也群情激奋,纷纷挥舞着拳头,眼看就要拼命。
吕老才这下有些吓到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老实巴交的土包子,今天竟然敢和自己拼命。
“反了反了,报官镇压。”
结果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平和的声音:“依在下看,他们造反,也是你逼出来的,你就是罪魁祸首,报官你也讨不到好。”
“是谁,是谁敢这样污蔑我?”
猛的扭头,吕老财却大惊的看到,自己手下的那群恶奴,已经被一群官人,拿着刀枪逼住,再也不敢乱动。
而在自己的身前,一个穿着普普通通长衫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那女孩被打扮的,和一只漂亮的蝴蝶一样,干净粉嫩的让人喜欢。
女孩正一面舔着一块糖块,用一双乌黑洁净的眼睛,看看着他。然后嫩声嫩气的询问那个年轻人:“干爹,他是坏人吗?”
结果那个年轻人就一脸溺爱的掐了掐她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