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看着还不甘心的吕老财,然后玩味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但我可提醒你哟,官督商办的商屯,是不会在几年内结束的。而皇上又许了那位钦差大人,可以占用撂荒的土地,开垦新的土地,继续安置流民。
几年中,是不会有人主动跑你这里来,接受你的高地租的,那么三年撂荒之后,那位钦差大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的土地,再次收归国有,然后安置流民。这可是内阁也属理,存档进入大明律的。”
然后就不管吕老财,已经变得苍白的脸,对着吕老实等人道:“诸位到外面去讨生活三年,如果有故土难离思乡了,等钦差大人,将你们祖祖辈辈种过的土地收回来,你们再回来,然后钦差大人,就会再将这个你们熟悉的土地,再免费的承包给你,这样是不是更好?”
百姓们就一阵又一阵欢呼,
吕老财就浑身发软,瘫倒在了大路上。
看了一眼这个老财主,然后又对这些要出走的百姓道:“但如果我做个中间,如果将地租降到五成,给你们租种,同时,你们还能够得到这个士绅的庇护,不再受到官府徭役的盘剥,你们还愿不愿意背井离乡?”
一听这话,百姓们沉默了,最终还是吕老实站出来:“如果能够留下一半的收成,拌瓜拌菜的,能够勉强维持我们一点温饱,哪个愿意背井离乡?再说了,其实免费领取的土地,也是同样向商行上缴东西的,不过是多少而已。然而,这里毕竟是我们祖宗生存之地,我们的根在这里呀。”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百姓都凄苦点头。一些故土难离的婆婆,还轻声哭泣起来。
外面千般好,哪有在家半日安好啊。
得了这个承诺,这个年轻人,就再次面对吕老财:“你听到了吗?你权衡了吗?将地租降到一半,一年只让这些佃户给你白做一个月的工,就不抛荒你的土地。虽然收入入了一点,但是一个长远的办法,你也会收获这些百姓对你的感恩,而不是整天刀枪相对。无论是在安全上和良心上,你的收获颇多。而同时,你又不必再养活那些吃闲饭的家丁打手,那你一年省多少?是不是比你多那三层的地租还要多?如此细算下来,你怎么选?”
吕老财趴在地上,想了半天,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想透了这个年轻人的道理。艰难的爬起来:“多谢小先生教诲,让我这个榆木脑袋开了窍。”
然后冲着吕老实等人拱手:“父老乡亲,同族的兄弟,都是原先我不好,贪婪的让我忘记了亲情人情,我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我请你们回去,各安生业。我今天回去,就请村里的村老里正,做个中间,就按这位小先生说的,无论是丰年歉年,我只收取父老乡亲一半的收成,请你们白做一个月的工,这样可以吗?”
吕老实含泪上前还礼:“如果族长大伯真能如此,我们还说什么呢。大伯放心,我们会好好的侍弄庄稼,争取高产,填补上你损失的那三成。”
吕老柴也感动了,拉住吕老实的手:“大侄子,要是早这样,何必有今日的冲突?以后有什么事,你就代表大家和我亲自说,咱们或是中族本家,或是乡里乡亲,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
大家连连点头称是,原本的剑拔弩张,就变成了一团亲情和气。
吕老财再次对百姓高呼:“其他的村子的乡亲,你们也回去吧。我把刚才这位小先生,讲给我的道理,我去替你们,和你们庄子上的财主说,让他们也实行我一样的政策方法。”
其他村子的百姓,就纷纷施礼感谢,然后纷纷回到自己固有的家园。
百姓们散去了,吕老财再次回身施礼:“小先生认为我的处理方法如何?”
这个年轻人就微笑着点头:“没想到你懂得了道理,却还是一个急公好义的好人。”
“那么这一次,先生可以告诉我您的身份了吧。”
这个年轻人笑着点头:“原先我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因为我怕你冥顽不灵,逼迫的我不得不杀你。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为你好。
那么现在你这样做了,我就告诉你,我就是西北劝农事钦差吕建。”
吕老财大惊,赶紧跪倒:“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吕建伸出一只手拉起他:“作死和找死,我是自己取的,是怪不得别人的,也不是别人赦免的。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也不必太过拘谨,说起来咱们天下吕家是一家,什么时候都不能通婚的。所以若按年计论起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伯伯呢。”
吕老财连连摇手称呼不敢。
吕建就再道:“刚刚你说的,要替外村的百姓,去和他们的财主说和,让他们执行和你一样的地租道理,这非常好。这样吧,你去说服他们的时候,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嗯,我保举你一个此地乡长,兼职我钦此衙门名誉劝农史,将这附近30个村落,都安排在你的管辖之下。然后在这30个村落里,都推行这个丰欠五五地租的政策。如果你做好了,我会和巡抚大人申请,给你一个安善世家的亲字牌匾。”
一个平头百姓,能得到封疆大吏的亲字牌匾,那可是几代修来的荣耀。吕老财眼含热泪又要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