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在北京的府邸不算大,一是他为官清廉,在这宅院及贵的京城,他置办不起。
还有一点,官场波云诡异,说不定哪天就在党争倾轧中翻车,他可不想像黄矿那样,被逼辞官,还赖在京城不走,寻求重新启复的机会。
一旦被罢官,洪承畴是坚决要回老家去的。所以,院子不大,就几个从老家带过来的,到京城学习历练的几个子侄充的杂役。
见到自己家的秀清,被一个俊朗的后生带着回府,而这个后生,似乎还对自己家小姐,有些畏畏缩缩,俯首帖耳,大家就好奇的一直上下打量,还悄声的交头接耳的点评,时不时的还要笑一下。
弄的是洪秀清趾高气扬,骄傲的一只小母鸡一样。弄的吕建难受至极。
老夫人亲自接待了吕建。
听说闺女是丈夫拜托,一路照顾过来的,老夫人也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再打量吕建,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最终是越看月顺眼。
洪秀清一见到娘,小丫头立刻乖巧的,和一只小猫一般。那真是知书达理,举止端庄,根本就没了一路折腾的吕建,鸡飞狗跳的样子了。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乖闺女,总是眼睛不离吕建,就笑着问吕建:“吕大人,一路上,小女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站在娘的身后,轻轻给娘捶肩的洪秀清,就冲吕建做了一个瞪眼咬牙的表情,还举起拳头威胁。
这引起周围围观的家族兄弟们一阵掩嘴轻笑。
但这却让吕建吓的一激灵,赶紧违心的回答:“嫂子教女有方,我的贤侄女,乖巧听话的很。”
老夫人对这样的辈分定性,不可察觉的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欣慰的长出了一口气:“我最怕的是,他爹把他惯坏了,给你添麻烦。既然一路乖巧,那就好,那就好。”
走出了洪府,吕建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卸下了这个大麻烦包袱,于是,急三火四的往四海酒楼跑。
因为不能回家,吕建拜托赵四海,将娘和小妹接到四海酒楼相见。
盼见心切,开始上拉着糖妹疾走,接着就是小跑,后来干脆背上糖妹飞奔。
远远的看到娘,吕建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滚滚而下,扑到了娘的面前,扑通跪倒:“娘----------。”然后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娘就弯下腰扶起他来:“哭什么,娘这不是挺好的吗。”然后泪眼婆娑的给吕健擦拭了眼泪,仔仔细细的端详:“瘦了,黑了,但西北的苦寒,却让你更壮实了。现在,你才真正是个男人了。”
抱起小妹狠狠的啃了几口,然后再抱起小黄狗,仔细的确认了一下,哪里是屁股那里是脑袋之后,接受了它最诚挚的口水。
然后在自己的身后牵过来糖妹,给娘和小妹介绍:“这就是我在书信里提到的,我认的妹妹,我给他起名字叫糖妹。”
小女孩就规规矩矩的过来,给老太太磕头:“拜见奶奶,拜见小姑。”
娘就笑了:“我从书信里听你哥哥说了,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但你这么坚持称呼,咱们家在辈分上,就乱了套了。再说了,你哥哥至今未婚,多出个干女儿来,知道的不说什么,但不知道的,难免嚼舌头,这样,对你哥哥的名声不好,对你的将来也不好。”
循循善诱的教导了一阵之后,见这次糖妹再不坚持了,于是拍手:“我老太婆决定,他就是你的哥哥,小丫就是你的姐姐,我才是你的干娘。”
这时候糖妹才正式改口,叫老太太一声:“娘——”
老太太一把就将孩子揽在了怀里:“这才是好闺女,以后咱们就是亲亲的一家人啦。”
旁人退出,不再打扰,然后一家坐在一起,说些家话。
娘说的是关心,吕建问娘的也是关心,问小妹的学业,但转而就放弃了,自己怕他受老师的约束,就没有给她请西席,全靠自己教导。
就那散养成的性格,自己不看着,让她学习?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娘却说:“这下好了,糖妹来了,也该给她们姐妹两个请个先生教导了,这事过完年就办。”
结果糖妹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细声细气的问:“哥哥,过完年,你还回西北吗?”
吕建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丝惊恐,就在心中叹息一声,然后伸手抚摸着她的头:“过完年的事,过完年再说。”
糖妹就有些不安,但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也就将自己的心思隐藏了起来。
这时候,门外赵四海亲自叩门:“老太太,晚宴准备好了,请老太太带两位小姐入席。”
晚上的时候,就在四海酒楼,摆了一桌丰盛的家宴。吕建一家,和赵四海一家,以及早就赶来的赵和一家,团团围坐在巨大的桌面上,听吕建说这一段时间,在西北的种种遭遇,传奇。
听到艰难处,所有人都为他担心,听到惊险处,所有人都为他提心吊胆,但又说到成功时候,无不为其拍手欢呼。
正说的热闹,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充满鄙夷的嗤笑:“自吹自擂,真是毫无羞臊之心。”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一身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