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帝都,在走街串巷,贩卖蜂窝煤的小贩,清脆的铃铛,还有那几乎是唱歌般的吆喝声中,再次苏醒。
由蜂窝煤造成的帝都雾霾,还是很严重,即便嗖嗖的强劲北风,都不能吹散。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到处都弥漫着煤烟的味道。
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今年的冬天,感觉相比较于头年,似乎暖和了一些。
还有一个新现象,那就是在京城大大小小的深邃胡同里,或者是荒废的园子中,用蜂窝煤燃烧后的,方方正正的坚硬残渣,搭建起来的棚子多了起来。这也为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和流浪乞丐,获得了一个安身之所。
而这种房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若不是五城兵马司,开始严格管控私搭乱建违章建筑,说不定,这时候连皇城根都被占满了。
厚重的皇宫城墙,可是最好的避风地方啊。
今日的午门广场静悄悄的,午门的角门也没有开。负责值守的太监,都已皇上龙体欠安,拒绝接收一切想要递进宫里的折子。
这时候,还有什么要紧的折子呢,整个大明的系统,都已经休沐停摆了,朝廷不办事了。
朝廷没有事情,但商行有。
吕建早早的洗漱完毕,安排赵虎,等天气转好,保护着两个妹妹,带着小狗上街,去逛一逛。主要是要小丫,带着糖妹尽快的熟悉北京,融入北京,忘记那苦难深重的西北。
然后自己独自一人,溜溜达达的出门。
站在台阶上,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对面那座小院,期盼着那水绿的身影出现。
可惜,院门紧闭,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再无佳人倩影。
失落的摇了摇头,就走向了商行总部。
刚走没几步,突然斜对着,竟然走出一个文士,挡住了吕建的去路。
吕建不认识他,就想绕过去。和文士打交道,子曰诗云唧唧歪歪的,难受。
结果这个文士却对着吕建拱手:“子曰——”
吕建赶紧打住:“这位兄台,拦住在下有什么事吗?”
这个文士就一笑:“先生。”
吕建赶紧谦虚:“兄台面前,不敢称先生。”
“子曰——”
“别,别,还是直说。”
“圣人说——”
这不让子曰诗云,看来对面这位仁兄是不会说话了。
“圣人说,达者为先,三人行必有吾师。先生开创一代书法,可为宗师;而几首脍炙人口的诗词,可为惊才绝艳。我等同为士子,称呼您一声先生,理所当然。如果按照学生,还曾临摹先生书法算,尊先生一声老师也算合理。”
看样子,你都年过半百了,我才十九,我可不敢收你这腐儒做学生,我不喜欢教书,我只喜欢经商做官。
“这几日先生可闲?可有闲情逸致,书法做诗?”
这越说越远了,吕建就有点不耐烦,提起腿,做出要走的样子:“这位兄台,若无别事,我还有事,您忙——”
这个士子立刻拦住了吕建:“头年学生曾经登门拜访,却不巧先生小染贵恙,无缘见面。快一年不见,先生风采更胜往昔。今日听闻兄台得闲在家,所以被几位同好所托,特来邀请先生,到寒舍坐坐。请先生泼墨,以便我等临摹,请先生做首诗词,以慰我们饥渴。”
感情是来求字求诗词的。
这不提,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代书法宗师,一位诗词大家呢。
听到这样的邀请,本来吕建想不去,文人聚会,最是无聊,唧唧歪歪的,还谁也不服气谁,弄不好,还会弄个脸红脖子粗,不值当的。
但突然心中不由一动;前日自己和魏忠贤闹翻的事,已经轰动了北京城,这个人过来,一定是东林党的人,是来拉拢自己的。
既然如此,这是最好靠近东林士子圈,爷叛变了,弃暗投明投党啦。洗清自己阉党身份,为以后崇祯上位,自己不被东林打击做铺垫。
但这时候,就亮明旗帜的对抗阉党,似乎风险太大。毕竟现在阉党气势正胜,还有一年半,确切的说,是两年的时间,才能被打倒。自己在这两年里,能不能抗住阉党,怀着对叛徒的愤怒,对自己疾风暴雨的打击?
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势力背景,自己扛打击能力,还略显不足。最好还是现在这样,做个左右逢源的骑墙派比较安全。
正琢磨利弊呢。
这个文士看出吕建犹豫,就加了一句:“而盛邀先生的,不但我等渴求先生笔墨赐教的同人,还有信王千岁。”
什么?朱由检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和东林混在一起啦?
朱由检相邀,那就绝对不能不去了。
朱由检最要面子,为面子不惜上吊,自己必须得给这位刻薄寡恩,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朱由检这个面子。”
“不知道聚会之地在何处?”
这个文士闻听大喜:“首善书院。”
首善书院,是由名士黄矿亲自题匾,邹元彪,和冯从吾倡议,江南士绅豪富资助,在天启二年,在京建立的。
规模庞大,而且还管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