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从黄土高原深处吹来,带着黄土的气息,也带着干冷。刮在脸上,犹如刀子一般,割肉的疼。
将士们都是出身西北,还可以忍耐,但出身南方的吕建就受不了了。骑在马上,逆风而行,即便身上穿着昂贵的貂皮大衣,也冻的瑟瑟发抖。
怕把糖妹冻着,将她严密的裹在自己裘皮的怀里,不哭不闹的糖妹,竟然也温暖了吕建。
“还有多远?”贺人龙询问。
艰难的在褡裢里拿出地图,折叠着查看:“刚刚我看到路边的石碑标记,这里叫石牌村,按照地图,我们再向西北走一百里,就到了地方。”
再看看天色:“看来我们得先住下了,本来想的夜晚突袭是不行了。”
贺人龙就撇嘴:“夜晚偷袭,黑灯瞎火盲人瞎马的,根本就不行。真要那样,估计一个冲锋,咱们连自己的兄弟都找不到了。”
贺仁龙这么说,也是他的军旅实践。
在古代,偷营劫寨,那都是说书讲古的人,为了吸引听众编的桥段,即便有那么一两次,也是要在月明星稀的情况下,像这种天气,你想也不要想。
所谓的月黑风高,偷袭敌营,在古代的军事行动中,这样的事情是很少发生的。
因为当时的人们,严重的营养不良,而这时候明朝的军队更甚。所以整个军队,除了个别将军以外,全部患有夜盲症。只要天一黑,他们就等于是瞎子。
只要隔着三五里路埋伏,然后对敌人发起冲锋,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将军们冲到了敌营门口,扭回身看去的时候,你带来的士兵,几乎早已经自己跑没影儿了。
不是他们故意逃跑,而是他们找不到方向,看不到目标。
然而贺人龙却不知道,吕建的标营亲兵,那可是拿着真伙食,每一顿还能保证有肉的情况下喂出来的。
在吕建的军队中,就没有夜盲症这一说。
不过这时候吕建也没驳斥他,一来是他想看看贺仁龙,到底是怎么样指挥,这一支骑兵部队的;二来是他有洪承畴,后来韩城解围的例子做底气。
既然是初战,能不投机取巧就不投机取巧,在真刀真枪中,积累经验,这样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
在这乱世之中,掌握着一只能够硬碰硬的军队,对自己保住自己性命和前程,是至关重要的。
正在这时候,前面远处的一个村庄,冒起了浓浓的浓烟。
正在大家惊讶的时候,负责侦查的夜不收,飞马跑了回来,马的前面还横着一个人。
来到了吕建的面前,将马上的那个人丢到地上,这个夜不收汇报:“前面有一股流寇抢劫了村子。根据属下抓的这个俘虏舌头交代,他们是王二派出来打粮的队伍。”
一听这个消息,当时吕健的精神一震。
命人将那个舌头抓起来准备审问。
结果可惜,战马一路颠簸,再加上这个人惊恐过度,已经死过去了。
不过这不要紧了,这个夜不收细心,已经问出了大概。
贺人龙立刻判断到:“王二军中缺粮了。而且他能够放出这么多股的流寇,跑出这么远抢粮,那就说明,这些抢粮的队伍,绝对今天不会再赶回军营,宏伟镇兵力空虚了。”
吕建也有些兴奋:“将军判断的对。”
“那咱们灭了这一股,然后就驻扎在这个村子里。”
吕建否定:“那样会打草惊蛇的,暴露我们的行踪。”
贺人龙就笑了:“大人的判断是错误的,而且恰恰相反。”
“何以见得?”
“这股流寇都是步兵,他们忙着抢劫,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一只官军,会出现在这里。只要我派出二百个骑兵将士,对他们进行突击。只要一个冲锋,就会将他们击溃。而我将另外派三百个骑兵,放在村子的外围,对所有逃出来的流寇进行追杀,这样就能够封锁消息。”
然后指着那股浓烟,对吕建解释:“原则上,流寇也是苦出身,他们不会把事情做绝,他们只抢掠和裹挟百姓,却很少烧房子。而这次他们烧了什么东西,其实是在告诉左近的同伴,这里已经有我光顾了,就算我的地盘了,别人不要插手。”
贺人龙经验果然老到,吕建认为,自己这次跟着来,学到了很多知识。
贺人龙继续道:“而这一个村庄已被同伙抢劫,其他的流寇,也就绝对不会再来这里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休整一夜,然后明天,我们就对已经兵力空虚的王二老巢,进行攻击。”
然后再看看已经连日奔波,疲惫不堪的兄弟:“大人不是一直要求咱们的这支部队,要爱民,不得沿途抢劫掳掠吗?那我在这些流寇手中缴获粮食物资,不算是抢掠吧,那么我们就可以吃上两顿热乎饭,休整一夜,彻底的恢复体力。”
前面说的是他的经验,他经验丰富,那就听他的。但更打动吕建心的,是他后面的说法。
自己可以不抢劫百姓,让将士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啃干粮。但从流寇手中获得物资缴获,那就是战利品,吃着也就心中无愧了。
想到这里,立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