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建临走前,邀请毛文龙,到自己的船上,面谈一些事情。还郑重的要求,因为事关机密,只要毛文龙一个人上船。
船上都是自己的人,不怕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窃听去什么秘密。
毛文龙如约前来,将护卫义子们留在了船下,自己就那么毫无防备的走进了船舱。
毛文龙难得的在这个酒宴上,喝了一点酒。
因为按照中国人的传统理念,也是因为按照中原文化圈的理念,秋收的时候,不管敌我,是不会发动战争的。
不管多么好战的民族,毕竟也要让自己的百姓,收获了庄稼。否则,战争是难以为继的。
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一段时间,是不会有敌情的。
酒席开始,连吕建的护卫都退出了船舱,房间里就剩下了毛文龙和吕建两个人。
这时候吕建知道,一场袁崇焕上位,想要独揽大权的行动开始了,毛文龙的危险降临了。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孤独的抗金英雄,冤枉的死去,最终毁了东江镇,毁了大明。
借着两人谈性正浓,气氛和谐而愉快的时候,吕建说了自己压在心里好久的话:“毛帅,当今朝臣对你意见颇多,尤其是对你坚决不允许文官内臣监军,不允许文官点校你的军队,而弹劾不断。因为不知内情,为预防你成为藩镇,所以他们对你不断打压。所以才出现了,现在你这种尴尬的状况。使得你得不到朝廷对你真正的支持,而弄得你现在窘迫无比。我看没这个必要如此坚持吧。”
毛文龙就叹息一声,放下酒杯:“不瞒吕大人说,并不是我不愿意让文臣监军,实在是我这个东江镇,与别的地方不同。我的东江镇,深处在敌后,没有后方,时刻处于战争之中,敌情瞬息万变。这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独行者,不受干扰的作战。而我的确是怕了那些文臣监军,也吃足了他们的苦头。”
然后就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创业之艰难,文臣,差一点让自己全军覆没的惨痛经历。
“当年我奉当时的辽东巡抚王大人之命,带着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敌后,当时巡抚参政王一宁随军监军,我们奇袭镇江得手,一战成功。但当初我的决定是,敌我力量悬殊,身处敌后,不可久据镇江,应该拿着缴获的物资,带着解救的百姓青壮,快速的退到沿海岛上,利用建奴没有水师自保。二来取得登莱水师的配合,进行长期的作战。
然而就是那个监军王一宁,却利用他的身份,对我的行动加以强烈的阻拦,错失了最佳的时机。结果建奴大举反攻,镇江丢失,才有了林畔七战,我带出来的三万镇江百姓,几乎全部战死。
而又是这个王一宁,见到战败,没有鼓舞军心士气,反倒借口到登莱求援,一走了之,再也没有见他回来。让我苦等援军不到,在三岔河,差一点让我全军覆没。”
这段历史,吕建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多少了解的。
后来这个直脾气的毛文龙,在一次回到山东叙职的时候,见到了这个出卖背叛他的王一宁,新仇旧恨激发之下,一刀宰了他。
这才有袁崇焕杀他的理由之一,擅杀山东官员一说。
“而第二次派来监军吴泾一,在我进攻岫岩的时候,却犹豫不决。结果建奴围攻鞍山,他却又坚决不许我回救鞍山,让我的养父母一家一百八十八口,全部丧生于建奴屠刀之下。事后却将责任归咎于我。我一时激愤不过,斩杀了他,却遭到满朝的弹劾。”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毛绒的表情态度是波澜不惊的。但越是这样的态度表现,却越能反映出他的心是多么的痛苦,痛苦到已经麻木了。
自己的亲人一百八十多口,全部遇难于建奴刀下,自己的小妾和儿子,被自己的义子义孙抢救出来,但追随他的一百义子义孙,最终只剩下13人。这样的深仇大恨,让他的愤怒和痛恨,已经到了极点。
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杀了他的。
但是在大明,重文轻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文官可以随便捏造一个罪名,杀了一个武将,事后不但不会被指责,反倒会被所有的文官集团所庇护。
而一个武将竟然敢杀了文官,那就是天大的叛逆。不弄死你,怎么能杜绝这种对文官轻视的先河?
“就在前年的时候,我取得了牦牛寨之胜,朝廷终于承认了我东江镇的存在,派来了点校的官员,核查我的军队数目,以便给我发放军饷。
然而那个混蛋一上岛,就先向我索要缴获。我说没有,结果他冷嘲热讽的说,既然你没有缴获,就说明你没有进行过这次战斗,我是谎报战功。然后将我本来实实在在的4万将士,竟然只检点出来了五百。吕大人你说,我还能让文官监军瞎指挥吗?你说,我还能让文官点校我的军队吗?如果让他们肆意妄为,那我的东江镇,转眼就会灰飞烟灭。我身后这几十万难民身上的血海深仇,我那一百多口亲人的血海深仇,就再也不能报了。
所以我宁可被朝廷限制打压我,不支持我,我也要想办法生存下去,保住我这一股力量。不说一心为国,牵制后金,但最少我们还能有报仇的希望。”
面对这样的原因,吕健也无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