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已经决断,不再吝惜任何东西,不再心存任何野望,带着他剩下的一万多的残兵败将,继续北归。
在抢掠了平壤之后,大军片刻不留,一路艰难的继续北行。
他的决断,救了整个残兵败将的命,就在他刚刚离开平壤的时候,吕建的军队就爬到了平壤。
之所以叫做爬来,是因为沿途行军,太艰难了。
吕建的队伍,虽然有后面朝鲜民夫,将源源不断的粮草送过来,但在大冬天里行军,真不是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虽然军队有吃有喝,但从平城到平壤,上千里地的距离,都是要脚一步步的丈量出来,白天顶风冒雪,白天日短,只能早早扎营休息。
然而,扎营后,营地里的取暖供应,不是吕建的蜂窝煤,而只是柴草。在单薄的帐篷里点火取暖,就等着自己给自己,来个火烧连营吧。
而帐篷里,冷的就如同冰窖,严寒的冬天夜里,就只能跑到帐篷外面来取暖。
帐篷外面的篝火日夜不熄,战士们就披着被窝,坐在篝火旁盼望天亮。
在队伍里,冻伤在不断增加,部队出现了非战斗减员。
夜里睡不好,白天还要继续行军,什么样的体力,经受得住这样的消耗?
刚来朝鲜时候,一个个龙精虎猛,膀大腰圆的山东大汉,就这十多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一个个都瘦的跟麻杆一般。走路都打晃了。
为此,卢象升心疼的几次向吕建建议,抗议,哀求,跪求,让将士们休息三两日吧,要不然,即便这样的状况,即便追上敌人,也不能杀敌,反倒可能是主动送死去了。
对此,吕建给予了坚决的拒绝,为此,不惜拔出尚方宝剑,与好兄弟,好党员相向。
不是他吕建不懂,自己的这支军队,现在几乎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正如卢象升所说,即便追上敌人,只要对方还有一点力气,那自己就是给阿敏送人头去了。
而对方和自己一样没有力气,伸着脖子让自己杀,自己都几乎没有力气杀他们了。
但吕建必须督促队伍,继续前进追击。
原因是,从给毛文龙送物资的朝鲜人那里,传回来北面毛文龙的状况。他们和精锐的济尔哈朗八旗,和防守铁山的李永芳的战斗十分惨烈,虽然有自己原先给的装备,虽然有袁可立承诺的,派遣爬犁穿越渤海冰面,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给他送去了物资,虽然自己督促朝鲜给毛文龙送去了物资。战争中,毛文龙的东江军比历史上要好得多。
但是,毛文龙每杀一奴,都要用上五条乃至更多的人命。
现在,毛文龙已经开始用无辜的百姓做肉盾了,用来搅拌敌人的铁蹄,好为将士们,创造杀敌的机会。
站在一个树桩上,一张原本秀气英俊的脸,冻的和红萝卜一样的吕建,沙哑着嗓子嘶吼:“我的兄弟们,北面毛帅的状况已经到了这样,如果我们一旦停止对阿敏的追击压迫,阿敏得到了修整喘息的机会,他们就会在铁山北,对毛帅展开决死的反扑。到那时候,东江镇就将覆没。几万多年的抗金英雄就将死去,逃到东江镇的三十几万辽东的百姓,就会被建奴全部屠杀。
兄弟们啊,那可是几十万我大汉兄弟姐妹的生命啊。
我们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了,但只要我们哪怕是爬着追击阿敏,在这样的压迫下,阿敏就不敢停下脚步,不敢收罗粮草物资,只能在饥寒交迫里,继续跑。
等他逃到铁山,我们也到了铁山,阿敏面对我们,就只能继续逃跑北归。
兄弟们,为了几十万汉家血脉存活,为了我们的良心责任,是个山东豪侠仗义的汉子,就跟着我,爬着追击敌人。”
一番慷慨激昂之后,吕建不再骑马,大步开始向北,向北,继续追击。
平城一战,竖立起了吕建高大的形象和威望,吕建丰厚的赏赐,更让将士们对他感激涕零。
吕建这番演讲,这样的行动,让所有的将士再次鼓起所有的力气,跟着吕建的督师大祷向北追击。
正如吕建分析的那样,对于身后咬着不放的明军,阿敏不敢有片刻停留,一路向北溃退。
战马倒毙了,就从死马身上割下肉,骑兵变步兵,继续走,向北走。
在距离平城之战的第三十二天,阿敏硬是克服了所有的困难,走完了这一千三百里的距离,来到了铁山,和李永芳汇合了。
当李永芳看到这一群人马的时候,简直震惊的让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南下的时候3万大军,那是气势汹汹多么的豪迈。
然而这次回来的,一万刚刚出头的八旗铁骑,一个个狼狈不堪,就如同叫花子一样,骨瘦如柴,机械麻木,双眼冒着地狱饿鬼的鬼火。
阿敏更是眼窝深陷,胡子拉猹,原先魁梧肥胖的身材,现在瘦了一圈儿。
当他见到李永芳的时候,直接扑上来拉住他的手,不是汇报军情,不是调查军情,而是对着他嘶哑的大吼:“我要吃饭,我要热水,我要牛羊肉,我要喝酒,我要睡觉。”
当时那样的情形,差一点儿把李永芳吓死。
二话不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