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吕建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厌恶态度,周廷儒很委屈。
现在朝堂流行风气,不就是互相弹劾吗。
阉党横行,要弹劾;阉党倒台了,余孽还在,要弹劾。阉党弊政,要弹劾;新政推行也要弹劾。
实在没的弹劾,那就要互相对对方人品进行弹劾;什么公公误入儿媳房间啦,什么马夫与小妾那不得不说的事啦;什么悍妇进京,将二奶打个半死啦;什么罚丈夫跪了两天,夫纲不振啦。
但这种弹劾不算惹人,因为大家都这么你弹劾我,我弹劾你的找事做,要不这一大天的,多难熬啊。
所以,我弹劾了你,你当听个故事,然后你自辩了,我当没说过。然后看看今天的时间不早了,于是大家收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说不定,还要一起勾肩搭背,去喝花酒呢。
这不是一个和谐的官场吗?
所以,我弹劾你,你自辩,不是很正常吗?其实,我都是照顾你财神爷兼散财童子的身份,没有按照正常的套路,扣你个谋逆死罪,只是要求你罢官,就已经给足你面子啦,你怎么还不领情呢?
这事情出在了什么地方?
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弹劾吕建什么来着?
看他一脸茫茫然,吕建就不耐烦的提醒:“你弹劾我开海的事,说。”
噢,对了:“禁海是基本国策,是祖制,你为保住北市舶司,维护你的一己之私,擅改国策,违反祖制,动摇国本,就是大罪。”
吕建笑了:“当初,洪武爷制定了禁海政策,但永乐大帝废除了,而且还派三宝太监率领战舰几千条,将士两万,大炮千门,行走四洋,向世界宣扬我们大明的王化和迫切的睦邻友好的和平心愿。让天下诸国敬畏仰慕,成就大明后世难以企及的辉煌。今日遥想当年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依旧如在眼前。
后来成化帝再禁海,结果孝宗再开海,嘉庆帝禁海,隆庆帝禁海,万历先开海,再禁海,难道崇祯帝就不可以开海,再成就先祖辉煌,一代大帝吗?
按照你的理论,那几位开海的先帝,都有罪吗?你含沙射影攻击先帝是和居心?”转身面对崇祯施礼:“臣启禀万岁,臣弹劾周廷儒诋毁先帝,大不敬罪。”
对先帝大不敬,还一次大不敬了三个大明历史中,最有做为,被万世敬仰的皇帝,这罪足以要人命了。
周廷儒傻眼了,我不过是阻止你开海,你怎么反手往死里整我啊。你不讲武德啊。
崇祯一见吕建一上来,就怼的人如此酣畅淋漓,积压在胸中郁闷顿消。
这就对了吗,只有你站出来,出马一条枪的和他们干,我才能挥舞你左右冲杀吗。吕建,就这么干,我看好你。
于是,顺着话,看向了周廷儒。
崇祯早就看周廷儒这段时间,上蹿下跳,勾连帮派,争夺首辅位不满了。虽然吕建扣的帽子有些牵强,但也想趁机打压一下周廷儒的气焰。于是点头:“吕爱卿弹劾的有道理,但周爱卿对诸位先皇大不敬罪,只是无心之过。不过,周廷儒在没有搞明白开海禁海的情况,就信口弹劾大臣,罚俸一年,以作惩戒。”
周廷儒真的蒙了,这好好的,丢了一年俸禄,虽然自己家大业大,但白拿的还是要拿的呀。
“周廷儒,你还有何话说?”
周廷儒做最后挣扎:“臣一心为国,绝无私心。但臣认为,吕建身为商人,就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倡议开海,如此奸佞,当诛。”
周廷儒终于突破群臣对吕建构陷捏造,不死罪的底线,直接弹劾他该死了。
吕建冷冷一笑,你想整死我?门都没有,看我怎么整死你这个大明真正的奸臣:“你弹劾我身为商人,为一己之私而倡议开海,那么我请问周大人,你可得指出,我的商业行为中,哪一条跟海外贸易有关?”
周廷儒当时尴尬了:“这个,那个——”人家所有的商业项目,还真没有和海贸沾边的。
“现在没有,不等于你没有现在就在为将来创造机会。”
一群大臣都捂脸了,这个理由有点玄学了。
吕建再冷笑,在自己的袖子里,直接拿出来了一个小本本,还故意的在群臣面前抖了抖,翻动的哗哗响,然后突然停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带欣喜:“哈,找到啦,就是这个啦。”
大家,包括崇祯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明白,吕建这个小本本里,到底记录的是什么。
吕建就郑重其事的用手指沾了点唾沫,边翻边读:“周廷儒,南直隶常州人,家资颇富。”
周廷儒感觉哪里不妙,赶紧出来解释:“我的家资,都是祖祖辈辈耕读积攒所得,合理合法。”
吕建轻蔑的瞄了他一眼:“是吗?别急,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这和今日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