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群臣再次的逼迫,崇祯皱眉,看了一眼吕建。
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该你了,你倒是上啊。
吕建本着不关我事不掺合,自己也管不了,也就不管的原则,低眉顺眼就不出头。
崇祯只能继续自己道:“既然西北还是有旱灾,那就不要掉以轻心,可下旨陕西,免了灾区积欠,缓解民力。”
户部主事立刻站出来:“万岁不可。”
“为何?”
“皇上,若一听哪里有灾,就免了积欠,此例一开,那各地刁民,就会想办法报灾拖欠赋税。而地方官,为了省事,就也会都报灾荒,那户部国库就将彻底的入不敷出。为此,臣认为,积欠不可免,不但不能免,还要督促地方,抓紧征收补齐。”
这个逻辑很强大。
礼部尚书站出来:“臣以为何大人说的有道理,一闻灾情就减免赋税与国不利。皇上有爱民之心,当拨付内帑给予救济,而不能减免赋税。”
这个对,既然你皇帝体恤百姓,那你自掏腰包赈灾吧。
一听这话,崇祯肉疼了。
先帝下葬,自己登基,册封皇后等等,前年和今年,内帑花费太多了,而又减免了茶税,绢税,矿税,盐税,商税等等,收入大减。若不是有卷烟厂和皇商队顶着,自己内帑也崩溃了,自己还哪里有钱赈灾?
“可是,朕的内帑也入不敷出啊。”
一个大臣站出来:“为体现皇上爱民,当消衣减食,赈济灾民,以体现皇恩浩荡。”
当时崇祯都快哭了,自己每日伙食只是四菜一汤,还荤少素多。还要减,还怎么减,还让不让人吃饭啦。
但大臣不管。
一群大臣纷纷站出来附和,要想成为尧舜,你就得赈灾,那就是逼崇祯出钱。
最终崇祯迫于群臣压力,不得不捏着鼻子掏了五万两银子。
然后又是几件事,争争吵吵的出来,正事少,闲事多,每个人都站出来刷存在感,每个人都要反驳另一个人,显示自己的独到见解。金銮殿就像朝阳初生的菜市场般,开始热闹了起来。
但吕建算是总结出来了,现在就是,凡是群臣提出来的,崇祯必须同意,凡是崇祯提出来的,群臣必须反对,让他干不成。
然后就是不断削减内帑的收入来源,而后就是不断的向内帑要钱。
就这仅仅半年时间,崇祯就处于了这样的境地,真的是可悲可叹啊。
但这怨得谁来呢?自己作的,必须自己承担,不值得同情。
正在吕建准备不管不问的时候,户部侍郎扬言站出来:“臣请严整海禁,严查边贸,裁撤南北市舶司事,刻不容缓。”
这个道理就荒谬了。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纷纷附和赞同。
因为市舶司的收入,都是入内帑的,裁撤了也不会影响户部收入。
而又同时,市舶司挡住了南方官员走私的财路。
而北市舶司,也挡住了北方官员走私蒙古的通道。就这北市舶司成立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北方官员被没收的,被掐断的损失,可大了去了,他们实在受不了了。
这样一举两得,还显示仁政的好办法,是必须这么做。
要严整海禁,那南市舶司就是稽查走私,执行海禁的衙门;严查边贸,那北市舶司就是稽查走私的主力军。按照这个职能理论,应该加强这两个衙门才对,怎么反而是裁撤呢?
但他们的理由却是很奇葩,严查边贸,有边关边军就行了。严查海禁,有大明水师就足矣,而市舶司不但查禁不利,反倒人浮于事,兼职浪费经费。虽然市舶司的经费不从户部出,原则上是从鸿胪寺,也就是内帑出,但内帑的钱,我们还指望着要呢,你的给大家省着点花。
让军队管稽私,这个合理吗?存在就是合理,我们让他存在不就行啦,再说了,大明养着军队,多干点不为过吧。
对于裁撤南北市舶司的事,已经争论很久了,崇祯一直是反对的。因为北市舶司,是为皇家商队保驾护航的,是保证林丹汗和巴特两个蒙古部族,食盐和布帛在蒙古垄断的关键,是控制他们的手段,所以,北市舶司不能撤,这关系到大政方针。
而南市舶司就是内帑的财源了。这也裁撤了那也裁撤了,到时候,京营,十三卫,禁军的军饷从哪里出。边军和各级官员的年节例行赏赐,从哪里出?
但他现在孤掌难鸣,真正感受到一言堂的痛苦了,实在有点扛不住群臣的压力了。所以,才有先是王承恩给吕建透露意思,后来见吕建不上路,就锣鼓喧天打造声势的用御医,逼吕建出来的过程。
于是,这时候,崇祯将目光再次看向了吕建。
别的你不出头,但现在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