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吕建再看午门那恢弘的门洞的感觉,就是一张巨大的虎口,将自己慢慢的生吞活剥,最终连渣子都不剩一些。
走出门洞的阴影,再走到金水桥下那明亮的阳光下,阳光似乎突然间,照进了吕建阴暗的心理。吕建突然间感到可笑;朱由检在处处防着自己,但自己何尝也不是在处处提防着朱由检,这个自己原先的小朋友?
自己这一对患难与共的朋友啊,这种感情真的是很拧巴。
不过你这位小朋友对待朋友,那是朋友有难捅一刀,再加上这个赐宴,那真正做到了往朋友两肋插刀了。
但我是心地善良的,我是包容的,对朋友,我依旧秉承有福同享有难我当,我会依旧好好的对待你,帮助你的。
但我对朋友这个态度,得有一个前题,你可不能伤害我的家人,不能伤害我的朋友,不能伤害到我的利益,不能伤害我那个商业帝国,不能伤害——
唉,自己对朋友的条件太多了,以后慢慢的再想吧。
御书房的院子里,百花凋谢,唯独秋菊开得一片金黄,发出那淡雅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朱由检站在窗户前,看到吕建进来,就像原先朋友时间那样,对着他招手:“快快进来,要不酒菜就凉了。”
这样的画面,让吕建突然间恍惚了一下,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天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的这种场面。
真后悔,要是当初保天启活着,该多好啊。
紧走几步,王承恩给他打了帘子,进了御书房,院子里那阳光明媚,就被隔绝在窗外了。让人感觉到御书房里的光线猛的一暗,这让吕建的视线感觉到不适应。
几步上前,就要跪倒参拜,朱由检难得的用一只手拉住:“这里没有外人,你——”
吕建赶紧谨慎弯身:“微臣拜见万岁。”
这一声微臣出来,似乎提醒了兴致正好的朱由检,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地位。
崇祯就放下了手,有些意兴阑珊的冲着饭桌,指了指:“坐下吧,咱们边吃边聊。”
没有按照赐宴的规矩,君臣分席,还是如先前那样,同席而坐,但在主位前,却是清淡的几样小菜,在吕建的客位,却是贴心的鸡鸭鱼肉,还有一壶酒。
这让吕建鼻子发酸眼圈发红,自己刚刚表现,过份啦,冷了想要恢复当年友谊小朋友的心啦。
很没形象的用那尊贵的官服袖子,擦了下鼻子。
朱由检这时候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也不再自称朕了,而是恢复了原先的自称我了:“别给我弄的惺惺作态,我不吃那套。”
吕建就尴尬的笑了:“都是恍惚间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一时之间让我百感交集,心中温暖。”
“算了算了,还是咱们的老习惯,我依旧吃我这清淡的口味,你依旧吃你的大鱼大肉,顿顿有酒。但是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吃的,可不是原先在我哥哥面前那样,你只能吃自己眼前的,别的都是样子货。我是不能够被那些家伙欺骗的,所以上到我桌子上的菜,就一定是人能吃的,这回你随便吃敞开了吃。”
说完,自己都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崇祯的刻薄,竟然跟一群厨子较劲。但也正是从这一点又看出,崇祯追求实际,让自己和周边的人,都实实在在的做事,而不弄虚作假。
这是一个矛盾的性格。
坐下来,拿起酒壶,先给朱由检倒上了一点,然后就给自己满上一杯,他知道崇祯酒浅,既然你想要回到原先的样子,来拉拢我,那我也就要像原先的样子,变得随便亲和。
演戏嘛,都快是千年的狐狸了,谁不会呢?
端起酒杯,冲着崇祯照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将酒杯放在桌上,再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提起筷子,就对那个肥腻腻的猪肘下去,夹起一块连皮带肉,塞在嘴里,肆无忌惮的大嚼。
这样的举动,当时吓傻了伺候的小太监呢。在这位爷的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也真的是放眼天下没谁了。
崇祯却高兴了,在他看来,今天自己替他撑腰打死了一个,让他再次化解了自己之间的隔膜,再次成为了自己真正的人,再次回到了原先两个人,两无猜忌了。
他也就再次,成为了众臣等的公敌了。
该演给这些宫女太监的戏,演完了,崇祯知道,这个场面,不会出半个时辰,就会在全北京城的官场里传开轰动,剩下的就不需要他们知道了。
“你们都出去,躲远一点,我们君臣说一说过往知心的话。”
王承恩赶紧施礼之后,轰着这群太监宫女出去,还将院子的小门轻轻的关上。
整个御书房的院子和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这时候吕健放下了酒杯筷子,再次变得规规矩矩起来。
崇祯也变得严肃:“山西出了这么大的事,武之望罪责难逃。你认为该怎么处罚他?”
吕建笑了:“山西这些事,其实和武之望大人无关。”
“哼。”
“但如果非要说有关系,那只能说他昏聩无能,明哲保身。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