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但整个北京城,没有一点往年过年的样子。
没有烟花爆竹,没有歌舞升平,更没有为过年准备菜肴的喜庆购买。
有的只有行人匆匆的脚步,还有那城头,士兵为壮胆,而时不时放的一两声大炮,惊吓的蜷缩在街头巷尾无数的难民,瑟瑟发抖。
但在深宅大院里,却又总是有丝竹管乐声隐隐传来,歌姬那南腔北调的曲子,让主人家无不沉迷其中,为宴引增添情趣。
而街上分发的救济粥,也越来越稀,都快照出了人影,预示着北京城又快断粮。
这更让人感觉人心惶惶。
今夜刮的西北风更劲更冷,不知道明天,街头的难民又有多少被抬到乱葬岗。
战况不容乐观,北京城空有十万禁军,城外虽然汇集了二十万勤王之兵,但面对近乎仅有不足十万的蒙古建奴,无人敢战。
而大明无数钱粮供养的关宁铁骑,袁崇焕被下狱之后,竟然擅自想要逃回山海关,被孙师傅追回来了,但也成了无头之鸟,也不敢再战了。
紫禁城内,也灯火稀少,晚膳崇祯是在田妃的宫中吃的,是田妃做的最拿手的菜。
但面对眼前平时崇祯最爱吃的,却浅尝即止,没有胃口。
吃了几口,就兴趣索然的放下筷子,阴沉着脸,回到了御书房。
王承恩端来了火烛,照的本来脸色就不好的崇祯,脸色更加青灰。
整个御书房内外的太监,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件小事触怒了龙颜,那就是一个立刻杖毙的结果。
自打建奴入寇以来,都不记得有多少无辜的宫女太监,就这么无辜惨死。
叫过司礼监的太监,给自己读奏折唐报,但崇祯听着,依旧在心中怀疑,太监和外臣在联合起来诓骗自己。
时不时的就要拿出王承恩递上来的,皇家连锁酒店送上来的情报对比观看。
曹化淳看崇祯不能安心,就小声的询问:“皇上,软禁在鸿胪寺的法印和尚,是不是招来问对一下。”
曹化淳,幼时家境寒微,受“近君养亲”风气的影响,于十二三岁左右入宫。
因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在宫中受到良好的教育,诗文书画,样样精通。后入信王府陪伴侍奉五皇孙朱由检。
天启五年,太魏忠贤得宠弄权,害死王安,曹化淳受牵连被逐出北京,发配到留都南京待罪。朱由检继皇帝位,曹化淳随即被召还,委以重任,平反冤案。因办事得力,深得崇祯皇帝的信任和倚重。
曹化淳现在在宫中的地位,明显超过了王承恩,原因是,在关键时候,曹化淳是能给崇祯出些主意的,而王承恩却做不到。
袁崇焕下狱了,法印和尚依旧没动。
心气极高的崇祯,和皇太极议和是不可能的。但崇祯也没有难为那个皇太极的代表。因为他怕自己这么杀了他,会彻底的断了皇太极的念想,逼迫他狗急跳墙,拼死攻打北京。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
“先放着他吧,看看再说。”
曹化淳闭嘴一阵,然后还是忍不住提醒崇祯:“皇上,法印和尚不处理,已经让外臣中有些人暗中揣测圣心,说圣意倾向议和。造成群臣战和意见不统一,与局面不利啊。”
崇祯叹息一声:“朕何尝不知。朕的意思是绝不向奴屈服。但现在杀了法印,在朝廷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恐奴酋皇太极狗急跳墙,死攻京师,使得局势恶化。”
曹化淳就不吭声了。
他明白,其实战和不定的,还是这位小皇帝。
“外面的情况如何?”
曹化淳就躬身回禀:“京师难民众多人满为患,朝廷粥棚难以为继。即便四海商行也组织股东捐献,但民间粮食也渐渐告罄,不容乐观。”
崇祯皱眉:“朕问的不是京师内部,是外面。”
“因为消息不灵,老奴只知道,忠义候收复了平谷和遵化,断了建奴北归之路。而四海商行钢铁城,知州蒋哲诚率领一千卫所军,在强征四海商行旷工和钢铁厂工人一万的情况下,再加上工部在其城内的制造局火器犀利,故此,死战没破,还拖住了多尔衮两次进攻山海关,不敢进攻天津卫。而孙师傅也收复了通州附近的同乡和香河,正在压迫南苑的皇太极。”
崇祯眼睛突然瞪圆:“滦县的那个钢铁厂如此坚固?蒋哲诚竟然一下动员了矿工和工人万人?”
曹化淳一听皇上不是赞许蒋哲诚,牵制建奴之功,反倒是询问滦县钢铁厂的情况,当时就知道,皇上的疑心病又犯了。
赶紧躬身启禀:“当年,忠义候为防备工人作乱,所以将工人家属集中建堡管理,形同人质,也是用心良苦。而又请朝廷设官治理,朝廷就派蒋哲诚大人当差。这次蒋大人是强征,是强征矿工和工人守城的。”
曹化淳这样替吕建说话,不是他被吕建收买了,实在是出于公心。历史上污蔑曹化淳开了北京城投降李自成,纯属扯淡,当时他在武清重病将养,怎么能跑北京开城迎贼?
听到曹化淳这样解释,崇祯多少放心。
站起来,在御书房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