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别吓到这小道士,阿离临时换了称谓。
可太子想着原本便是阿离举荐让他找这个人看看父皇,心中带着一丝疑惑地点点头。
又想着他刚刚说要请婚期的话,阿离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看向她时就多了几分委屈的意味,只罪魁祸首却是这个小道士。
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
小道士只觉得后颈一股凉飕飕得感觉,莫名有些让人害怕……
但也看出来,这里分明是这位高人说了算,所以顶着那丝杀气仍是开口道:“高人,小人能不能拜您为师,修习道术?”
阿离看着这人端正地跪在堂下,不禁有些好笑,果然还是个半吊子。
不然他怎么会看不出,他要拜师的其实就是个鬼魂。
阿离道:“拜师就不必了,只因有些缘由不合适……今日你也算是帮了我,且我们还有事相求。日后小师傅若有何事,我能解答的定知无不言。”
小道士听言,也不强求,笑着道:“明白明白,因果之道嘛。”
太子意外地看着他们,继而又联想到阿离说地所求之事。联想到该不是父皇身上也有异相,愈发深沉。
“放心,这个小师傅擅长毒术,且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不会有事的。”
“嗯。”太子原本低沉的眸色,此时也沁入些亮光。
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暗哑,“定会无事的……”
他能遇见她,便是他一生中的最大幸运。
小道士得了应诺,识趣的退下了。
这几日这庄子内人来人往的动静,他倒是也猜出了几分。想着那些让他一个修道之人都忍不住心颤的准备,心下暗,“高人果然是高人呀。”
太子神色平静,对着阿离伸出手,“带你去出去走走。”
阿离笑着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这双手将她自水底拉出,又从梨花阁的那个夜晚拉出。一次又一次,是他将她带入这人间。
她知道,有这双手,她就不会再惧怕那些飘零的日子。
她甜甜一笑,这一世,他要作何,她陪着就是。
顺着他的手腕,脚步轻灵的转动。身下的裙摆随之画出一个弧度,满腔之中皆是软柔。
两只手相握的一瞬,太子殿下的手微微收紧,将人带入了那漫天红灯之中。
外面的院子不知何时,挂上了满目的金色灯笼。
在朦胧的夜色中,绽放着红色的光。
沿着屋檐,还挂着金色绣文的红色布条,每一条上都绣着经文。
阿离伸手抓住一条,轻轻抚摸,仰头问,“太子哥哥,求的是什么?”
梵文,阿离就是流荡了几辈子也不认识。
太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倩然的面孔,弯身在她耳边轻语,“求渺渺身体康健。”
求万天神佛,让他用这锦绣山河,留住她。
阿离那一日,见了最美的风景,连千百年的过往任何都无法相比的风景。
他为她于这风起云涌中造了这一园的安宁。
……
元宣帝揉着额头,看着地上的奏折。
他有些想不起他是为何对太子发了脾气,侧头问道:“今日晋王有没有来过?”
罗公公眼见着陛下每日见太子或是大臣,都极其容易动怒,却是在晋王在的时候,会带着往日的平和。
此时不敢多想,耐心地答道:“陛下,晋王今日随太尉去了郊县考察官员政绩,这会怕是还未回宫。”
元宣帝点点头,“再加个冰盆。”
罗公公看着角落里立着的比往年多了一倍的冰盆,连他这些天都加了一件外衫。一时有些担忧,小声道:“陛下,要不要宣太医请个脉。”
元宣帝点墨的手,瞬间扔了手里笔,“让你加就加,你还想窥视龙体不成?”
这话让本就喉头滚动的罗公公,直接被冷汗浸透了后背。
连忙跪下请罪,“老奴不敢。”
别的劝诫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这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往日里,元宣帝总是还会听几分劝诫的。
罗公公摸着被打了十杖的后背,闭目紧紧地皱着眉头。
他认得干儿子,这会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药,“干爹,皇上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您都罚了?”
罗公公嘴上怒斥着,“你胆子肥了,这也是你能议论的。罚了就罚了,那是也是我们做奴才的犯了错。”
可心底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疑惑,陛下近日的举动确实不对劲。
想到那日太子殿下为陛下举荐的神医,他幽幽闭了眼。
得想个稳妥得法子才是。
又过了些日子,太子殿下这边突然收到了一个传信。
昌吉将纸条递上时,心里也是无比震惊得。那位罗公公居然会给他家太子传信,要知道那位能在皇帝身边得恩宠这么多年,靠得就是他只忠于元宣帝。
而如今,这样的人居然给他家太子递了信。
太子凝神看着手中的纸条,立马就一句话,“上与子今日游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