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吗?
怎么回?
戴菲眼前的幻觉好像还在继续……戴旭阁听到她说要学武器设计,咧开了嘴。又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女孩子学这个,怕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少女的脸上,满是自信,“我不怕,我就是要做出最厉害的武器,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中国不是好欺负的。”
戴旭阁这会倒是顿了下,没一会,手拍在她的头上。
“行呀,那就去做。”
脸上带着和年轻时一致的笑脸,只是多了几道皱纹,一样的没心没肺。
戴菲甚至隐约感受到了戴旭阁手掌的触感。
仰头模糊的视线里几乎是一片空白,耳边听不清任何的声音,头也晕的厉害。
而在她看不清的时空里,华文滔对上怀里人陌生的眼神,只一眼,他的心就空了。
这不是她!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希望,她能回家。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个填满他身心的女孩不见了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他自己好像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是谁?”熟悉的嗓音,却是完全冷淡防备的音调。
华文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恐惧。
怀里的人,眼神又一变。
“华文滔。”戴菲轻声叫着。
是她!一种失而复得后,还来不及狂喜的状态。只能在第一时间将人紧紧拥住,后背的肌肉因为爆发力紧绷着。
戴菲被抱的太紧,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看来是吓坏了,戴菲心想。她有心想笑着缓解一下他的紧张,可接着……身上那种轻飘飘的恍惚感又来了。
同时,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开始消散,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她开始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心下慌乱,拼了命张口。
“若是她回来了,我有封信……送她出国。”
“华文滔,我叫戴菲,来自2023年。不要伤心,我只是……回家了。”
连她都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出口。
她多怕来不及跟他道别,要留他一人在这里。
一想到这些,戴菲的心就一阵阵刺痛……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她都没能再一次睁开眼睛。
华文滔感受着怀里的人,一点点的沉睡。
晚风吹来,原来这北平的冬天是这般萧瑟。
华文滔如同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好像……再也抱不住属于他的那缕风了。
不知过了多久,往日里跟在戴菲身边的那个小军人,都忍不住上前,“少帅,这里冷……少夫人好像睡着了。”
华文滔半睁着眼睛,缓了缓神,注意力回到身体的同时,也听到了起风的声音。
“菲菲……最怕冷了。”
心下有那么亿万分之一的希望,等她醒来,她还是她。
悲凉的眼神和语气。
让唯一听到这句话的小军人,莫名听出了点惊心动魄的意思。
……
他试图站起身,才发现手脚已经麻木。膝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怀里的人却是半分都没有松开。
那一声磕到皮肉的脆响,让听到的人头皮发麻,不敢想象有多疼。
周围围过来了些人,试图上前帮忙。
华文滔摇了摇头。
他的背影在此时,显得格外孤独。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他们就是看到,那个一向坚毅的人,一身军装,满目泪水。
背对着他们,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
没有人再敢靠近那个跪着拥抱着爱人的少帅。
北平的冬天,夜晚都变得长了。
屋里没有开灯,床上躺着的人,呼吸悠长,一看就是睡得格外安稳。
不远处的架子上,摆着两盆茉莉。到底是有些冷了,如今只剩下三两几朵还留在枝头。
隐隐约约,还能闻到阵阵清香。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华文滔猝不及防摸到了手腕上系着的那枚翡翠戒指,动作一顿,指尖隐隐发颤。
两只手紧紧攥着,手心湿濡。
越是临近天亮,他越是紧张。
次日,八点。
北平的冬天虽然冷,但每日还是会有太阳的。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一地。
华文滔的眼睛,始终专注在床上那人,微微起伏的呼吸上。
戴菲是冷醒的。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后背凉的她一阵恼火。
“张妈,不知道加个火盆子嘛,要冻死我了。”
而与此同时,华文滔也终于确信,真的不是她。
丝丝缕缕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痛意瞬间席卷全身,疼得他忘了呼吸。
戴菲叫了一声,没有听见动静,慢慢得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华文滔时,整个人还是有些呆滞的。
而华文滔也终于移开了固执的眼神,人也在瞬间变得颓唐,仿佛被人生生抽走了脊骨。
不等这个戴菲再开口,低哑的声音响起,“桌上有封信,自己看。”
那天之后,华文滔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戴菲送到了飞往欧洲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