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竟然还没有倒下……啧啧啧……”
战斗已经结束了,胜负已分。
人数占寡的骑士们最终没有冲破边防军收缩的包围,漫天弥散的血气开始逐渐消散,只有倒下骑士与边防军们未凉的热血诉说着这场史诗般的决斗。
但尸山血海中仍有一道身影矗立,
那是一具由铠甲支撑的残破肉体,
梅尔兰泽克随手推开身边刚倒下不久的边防军,跨过同僚和敌人的尸体,双目被血红笼罩,而唯一的蓝金辉光早已经消散不见。
“要继续开火吗?”
副官和其余随行军官询问着,他们看向那位骑士的目光复杂,不知所想,是敬佩?是悲叹?亦或是讥讽?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们胜利了。
“不用了,绕开他,无论如何……”
“我们要回家了小伙子们。”
独眼指挥官叹了口气,然后边防军迈出阵线,绕开这位可敬可悲的团长,他们向前推进。
我是谁?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干什么?
为什么……
梅尔兰泽克拼尽最后的气力想继续向前,可碎裂的盔甲再也支撑不起他同样残缺的肉体。
骑士将骑剑插入地面,重甲轰然倒下。
意识开始离开脑海,但因诅咒失去的记忆却如溪流似缓慢流过……理智在生命最后一刻回到了它的归宿。
他想起了自己成为一名血刃的那一刻,
他想起了自己继承骑士团的那一刻,
他想起了自己和妻子相爱的那一刻,
他想起了梅尔斯的诞生和妻子的离开,
他想起了好多,失去了好多,最终得到了什么……
没有答案了,他感到周围的一切开始泛白,纯净的白色,没有一丝杂质的洁白如涨潮般淹没了阵亡在自己周围的同僚们。
他闭上了眼睛。
“喂?!”
“梅尔兰泽克,你小子,别装死!”
突然的喊声让他如惊梦般起身,但却发现更加惊讶的现实,已经逝去很久的前任团长——老乔纳德正在拍着自己的肩甲。
“乔纳德,你不是……”
梅尔兰泽克有些迷糊,
“他妈的,你小子结婚了都不告诉老子,还得让你女儿来跟我说,娘的,真不是个玩意。”
“这……”
自己女儿,梅尔斯什么时候又认识乔纳德了?
“我已经死了,乔纳德,你也死了。”
“……”
“老子当然知道自己死了,用的着你来说?你小子还想用我们一个团来对付这么多洛恩克斯人?要我还活着肯定进城把埃德蒙家的那小子宰了,还在这跟洛恩克斯人玩命?妈的,气死我了,别让我们团几百年断在你个败家玩意上了……”
又一记暴栗,但出奇的是,梅尔兰泽克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恩师,老乔纳德大概率会作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只是他没有道破罢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梅尔兰泽克环视着周围如初的景色,同伴与敌人的尸体,炮弹和烟火的坑洼,所有都仍在眼前,但除了它们,这片世界一无所有,它太寂静了,这似乎是一片独属于他们的平静田野。
“嘿嘿,说实话,老子我也不是很懂,毕竟我之前好像只记着我自己还活着的幻觉,只懂得位小姑娘一直照料着我和其他的弟兄,至于卡兰德这那么多年发生了什么,我是一点不知道……”
“但你已经死了。”
“是的,我们都死了。”
乔纳德踹了梅尔兰泽克一脚,
“愣子,看看你身后。”
他愕然回头,却发现更多的,已经牺牲在这片战场上同样迷惑的灵魂正站在他身旁。
“团长?我们这是……”
几名队长揉了揉眼睛,小心观望着这泛白的世界,然后围绕到他们的领袖周围。
正当乔纳德又开始解释的时候,这座永恒的空间一阵泵动,蓝金色的辉光冲天而起,自日升领的最后屏障到麦香秋风的边界,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束理想之光,那束永恒之光。
王再次向骑士们发出亘古的召唤。
无论生死,无论时光,无论罪过。
永恒国度再次迎来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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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伍德,你果然在这里。”
艾希恩平视着从暗处走出的商业联盟会长,后者有些勉强的握住那把传说中的骑枪。
“想必您就是洛恩克斯的……”
“不用多说了,维伍德,你知道我要来做什么。”
“……”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你们的国立博物馆,我相信你绝对知道这把骑枪的意义。”
艾希恩向前伸出手,换来的却是同时和维伍德一起从阴影中走出的士兵们举起手中的铳器。
“……”
“你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