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了走动声和说话声。
“哎,老头子,这咋还不起呢?”曹氏抱着一捆柴从外面走进院子,伸着脖子往主屋那边看。
“我怎么知道?”蹲在院南边整理农具的陈满仓回道。
“啧啧,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咱也不敢说。”曹氏脸色讪讪的,小声嘟囔道。
“老夫人,您不敢说什么呢?”玉叶正好烧好热水,打了一盆端着走出灶房。
“哟,玉叶啊,你端水干啥?快先去做饭吧,老爷一会儿吃了饭要下地。”
“咳,老夫人啊,奴婢是陪嫁过来,就是嫁妆,只照顾好我们小姐就行。”
玉叶手里端着铜盆,铜盆里的水冒着热气,看的曹氏后牙槽疼。
她都活了半辈子了,早晨洗脸都没用过一回热水。
玉叶没有理会曹氏,越过她来到新房门口,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
“你,你,你……”曹氏将手中的柴禾一放,指着玉叶气得说不出话来。
“噗呲”隔壁传来笑喷的声音。
一听声音,曹氏就知道隔壁陈满屯的老婆刘氏又在听墙角了。
她立即对陈满仓说:“老头子,你快去烧火,我去给儿子媳妇做饭。
也不知道儿媳妇喜欢吃什么,你说我做的能合她的胃口吗?”
隔壁这次不光笑了,还传来了说话声:“我说曹氏,你快别装了。
这么些年,谁还不知道谁?
刚刚不还在埋怨新媳妇不起床,还要使唤人家的丫鬟。
咋了?这是知道老娘我在这里,又要装贤惠婆婆?你猜老娘我信不信?!”
“你个死婆娘,又在干啥呢?快去做饭。”陈满屯的声音响起。
“哎,就来,老娘我就是看不惯她装。”刘氏说话间,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不惯不看,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你管别人干啥?咱家虎子不也上私塾了?会越来越好的。”
陈满屯说罢,传来一阵叮当声,听上去像是在修农具。
曹氏被隔壁两口子的对话气了个仰倒,歪头朝地上呸了一口,小声说道:
“呸,也不看看自己那蠢样,还想生出个会念书的崽子,简直是做梦。”
玉叶站在新房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哎哟,真开眼了!
她想,她明白了。
姑爷家过得这样穷,是有原因的。
就像老爷曾经说的:娶妻要娶贤,娶妻不贤祸三代。
曹氏,显然不是个贤惠的!
也许是玉叶的目光太专注,曹氏似有所觉,抬头与玉叶四目相对。
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笑道:“玉叶啊,怎么,你们小姐还没起吗?”
玉叶抬头看天,“现在天还早呢,再说,姑爷不是也没起吗?”
“哟,到底是城里的姑娘。”曹氏笑着说。
“城里的姑娘咋啦?”玉叶愣愣的回道。
“嗐,我儿就是仁义,这么会疼媳妇呢。”曹氏仍然笑眯眯的说。
玉叶听着她的话,这老夫人说话咋的东一榔头西一锤的答非所问呢?
她下意识的转头四下看了看。
只见,陈家的院门大开,有两位妇人正在大门口往陈家院里看。
玉叶恍然大悟,这老妇人可真损,这是在当着外人编排小姐抬举自己儿子呢?!
呸!真他娘的太阴险!
她突然很生气,故意抬高声音说道:“亲家老夫人,您这说话东一句西一句。
前一句贬低我们小姐,后句又夸奖自己儿子,您究竟想说什么?”
玉叶可不惯着她,毛病!
再看曹氏笑眯眯的脸上有一丝龟裂,玉叶舒服了。
想到自家姑爷总笑眯眯的,这下终于找到根结了,原来随了他娘。
瞧瞧,这个老太婆,笑眯眯的旁敲侧击的给人上眼药,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纸,可真是玩得溜。
这要是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去了,指不定以为自己的小姐有多懒呢。
“你,你……嘤嘤,我,我没有贬低你家小姐,那是我儿媳妇儿,我……嘤嘤……”
曹氏突然捂着胸口,嘤嘤哭了起来,边哭边辩解。
“玉叶姑娘,我老婆子有心悸的毛病,你,你让让她吧。”陈满仓走过来,扶着曹氏说道。
陈满仓不说话时,曹氏还只是干嘤嘤没点泪。
他这一说,曹氏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息,像一言不合就要断气的样子。
玉叶愣住了,傻不愣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这是一句话把小姐的婆婆气死了……噢不,气犯病了?
“吱呀”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陈世怀,元青珊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陈世怀看到曹氏捂着胸口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看上去马上要断气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之后扶在曹氏的另一侧,问道:“娘,这是咋了?又犯病了?快进屋歇着。”
“永功啊,娘没事,娘只是,膈,娘,嘤嘤……”胖呼呼的曹氏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元青珊闭了闭眼,上前说道:“婆母,刚刚是玉叶不对,您不要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没,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