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来夫妇都有早起的习惯,两人白手起家,短短二十年创出如今这份家业,那必定是勤劳能干的。
当然,也少不了灵活的头脑。
“老爷,老爷,姑爷来了,运伯将他请进前院花厅了。”
元宝来正在院子里练八段锦,二门的小厮元富一溜小跑跑进了内院。
元宝来动作微顿,斜了元富一眼,继续刚才的动作,说道:“等着。”
元富抿了抿嘴,又道:“老爷,运迫说您如果不早点过去,今天财神就要绕着咱家走了。”
元宝来手上的动作猛的一收,皱了皱眉,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问元富:“姑爷脸色不好看?”
“是的,他就这个样。”元富往前凑了凑,挠了挠头,模仿陈世怀的样子,眉眼一耷拉,嘴角向下一拉。
元宝来见状,一把扒开元富,风一般的往外院跑去。
花厅里,陈世怀耷拉着眉眼,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正在与元府管家元承运说话。
“元管家,我一会儿还要去衙门点卯,再耽搁就迟到了,能不能麻烦你再去跟我岳父大人通报一声。”
元承运陪着笑脸道:“姑爷,已经让人去请老爷了,您稍等片刻。”
“唉。”陈世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地面,眉梢眼角都散发着浓浓的委屈和哀伤。
元承运看着他这倒霉模样,心里觉得晦气的慌。
他们老爷定了规矩,只要不是死了人、遭了大难、生了大病,统统不准哭丧着脸。
不然太晦气,财神见了都绕路走。
他觉得老爷说的很对!
“咳咳。”元宝来跑进前院,脚步慢了下来,咳了两声才迈着四方步走进花厅。
见陈世怀抬头看来,他扯着笑脸问道:“女婿,一大早来家里,可是有什么事?”
“岳父大人。”陈世怀站起身拱了拱手,委屈巴啦的叫了一声。
在元宝来示意他坐下后,他坐回座位,抬手遮挡眼部,手指在内眼角戳了几下,眼泪“唰”流了下来。
旁边的元承运看得瞠目结舌。
要不是他站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操作。
他暗戳戳的试了一下,戳的眼又酸又涩就是不流泪。
这真是个技术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姑爷真是个人才啊!
元宝来坐在主位上,只能看到陈世怀悲伤掩面,倒没看到他的小动作。
看着泪流满面的陈世怀,他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关心的问道:“女婿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岳父大人啊,青珊,青珊,她,她……”
陈世怀酝酿着情绪,说话磕磕巴巴,这可急坏了元宝来。
他猛的站起来,三两步走到陈世怀跟前,在陈世怀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把将他拉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边走边急切的说:“是青珊出事了?女婿,你还在这儿跟我磨唧啥?带我去看看!”
“呃。”陈世怀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瞬间被元宝来的操作弄不会了。
他张口结舌,左边脸上的肌肉忍不住跳动了几下。
“快呀,别拖拖拉拉的了!”元宝来比陈世怀高大一些,力气也大,说话间将陈世怀拉出了花厅。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不是青珊出事了,是青珊她要与小婿和离啊。”
这一次陈世怀不敢再矫情,语速极快的说了出来。
元宝来脚下的动作一顿,回身定定的看向陈世怀,眼神幽深不见底。
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夹杂着冲冠的怒火,令陈世怀忍不住心底一颤。
这样的元宝来他从未见过,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元宝来,试图分辨出元宝来的怒气是冲谁而来的。
但,他看不出。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元宝来咬牙切齿的问:“青珊现在在哪里?”
陈世怀提起着的心猛然回落,不免生出几分得意。
看吧,哪个人家能容忍这样离经叛道的闺女?!
况且元家还是皇上亲自褒奖过的,肯定比别人家更看重名声。
再宠闺女又如何?
在真正的利益和声誉面前,所谓的亲情一文不值!
不枉他昨晚想了一个通宵,才做下这个先下手为强的决定。
看他岳父的神色,元青珊尚未和他说起和离之事,或许元青珊提出和离,只是临时起意。
亦或者,是她元青珊随口说出来吓唬他的。
他努力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苦着一张脸,让自己看上去更像受害者,颤着嘴唇说:“她,她在家里。”
“走。”元宝来一把放开他,冲元承运挥了一下手。
一主一仆大步向外走去,将陈世怀抛到身后。
陈世怀再也忍不住,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嘴角翘了翘,随后低下头,紧紧跟上二人的脚步。
主院的膳厅,梅含卉正指挥着丫鬟摆膳,她满意的看着餐桌,心里默默盘算着是否少了什么。
元家的早餐花样不少,但每一样都是小份的,精致而不铺张。
见准备的差不多了,梅含卉回身对丫鬟银铃说:“银铃,快去请老爷来用膳。”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