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陈忠贤与元青珊的亲事落空后,年前也成亲了,娶的是一个漂亮的普通人家的姑娘。
不过,那姑娘福薄,担不得富贵,几天前病故了。
昨天刚烧过头七。
赵五知道这一切里面有陈赵氏的手笔,但这些与他无关,他不想管。
他现在急切的想知道,陈忠贤这一子究竟在哪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本事并不差。
赵五烦躁的挠了挠头,抬手再次掐算起来。
陈赵氏久久得不到赵五的回答,抬眼看去,只见他擎着左手,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正在掐算。
她便没有出声,她以为赵五在掐算元青珊的八字。
良久,赵五疑惑的抬起头,对上陈赵氏炯炯有神且八卦的目光。
他微微拧了一下眉,问陈赵氏:“夫人,大少爷是否有妾室已经怀有身孕?”
“嗯?”陈赵氏微微一顿,“先生刚才不是在掐算元青珊的八字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五说:“我并没有掐算元青珊的八字,我刚刚为大少爷起了一卦,卦中显示,大少爷有一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嗐,这事先生三个月前不就说过了,但是,大夫给他那些妾室诊断过了,没影的事。”
陈赵氏挥了挥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夫人,能不能再诊一次?我真的算到大少爷有一子……”
“好吧,今天就叫大夫来给大少爷的妾室再诊一次,先生先算算元青珊的命如何?”
陈赵氏有些不耐烦的对赵五说道,她现在就想知道元青珊的命,其他事都靠后。
赵五想了想,含糊的说:“元青珊的命格我尚未参透,待日后参透了再与夫人说。”
陈赵氏显然不甚相信赵五的说辞,不过见赵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也只得作罢。
毕竟,算命这东西,玄之又玄,不是她能左右的。
赵五给陈忠贤算出的那一子,经过大夫诊断后,仍无着落。
这让赵五陷入了抓狂,为此,他郁闷的闭关了。
……
元、陈两家的事,比赵五说的来得要快。
二月十六,一个诸事皆宜的日子。
榆林县县衙刚开始点卯,户婚典吏的户房里,主管婚法曹事宜的主事张强,便收到了一纸状书。
这是一份申办和离的状书,看到状书上的陈世怀三个字,张强两眼懵圈。
最近,他经常听陈世怀说起家事,言语间对妻子各种宠溺和忍让,让他对陈世怀有几分佩服。
可是状书上叙述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跟他印象中的陈世怀无关。
但那上面写得清楚明白的陈世怀三个字,又让他不得不接受事实。
再看状书代理人郝仁。
郝仁是谁啊?!
四年前一位秀才老爷凭空出现在榆林县,他家资颇丰,游手好闲。
自三年前打抱不平为人代理了一桩诉讼案后,从此对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关键是他对律法精通到令人发指,且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又臭又硬。
一旦他接手的诉讼,那必定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那么,另一方不被撕下一层皮,那都是祖上积德了。
张强的两个助手于桂发和路清,瞧见主事手持状书呆愣的模样,凑上前一看。
握草,大消息,县衙的老好人、众人眼里的绝世好相公陈世怀要被和离了!
两人没有张强那么多心思,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张强一把合上状书,说道:“还不快去通知当事人?”
于桂发和路清“嗷”一声,激动的蹿出了户房,直觉告诉他们,这一场和离案,一定比戏台上唱大戏还热闹。
陈世怀刚点上卯,路清略带兴奋的大嗓门由远而近的传来。
“陈典吏,你要和离啊,什么时候决定的?你不是很宠爱弟妹吗?哎哟,快快,张主事让传你到场呢。”
“吱呀”“吱呀”所有户房的门第一时间打开,房间里探出一个个脑袋,惊讶的看向路清。
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江逸,都一手拿着文书,一手扒在门框上,探头往外看。
路清在钱粮户房前停下来,对愣怔的被同僚推出门的陈世怀说:“哟,陈典吏,看你这样子,没心理准备啊。”
陈世怀猛的回过神来,眼里闪过慌张。
他记得前天他们一家人商量此事时定下的时间分明是后天,曹奉年还说要做一件事,助他顺利和离。
难道元家先提出来了?!
“快快,陈典吏,别愣着了,张主事在等着呐。”路清拉了一把陈世怀的胳膊,催促道。
“不是,我不去,我,没想和离啊。”陈世怀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曹奉年和陈满仓他们回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事。
“哎呀,不管你想不想和离,弟妹的状书都递上了,看在咱平时不错的份上,我给你透个信,状师是郝秀才。”
路清看到陈世怀有些畏惧的模样,以为他是被元家欺负狠了。
陈世怀常在他们跟前说家事,说起元青珊时眼里全是宠溺、包容和无奈,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他家里面,是被欺压的一方,这让路清不免对他产生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