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毫不见外的拈起身前的白玉杯盏,挑起小炉子上的那一壶温酒,径自给自个儿面前的酒杯满上。
醇厚的酒香蔓延开来,馨香馥郁,一闻便是好酒。
“人都没了,我要念想有何用?”谢承运不紧不慢的跟着倒了一杯,清冽的酒徐徐落入白玉杯盏之中,倒映出他冷漠的眉眼,“不过区区一个宅子,不值几个银钱,二弟还烧得起。”
他丝毫都没想隐瞒自己是幕后主使这样事情,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点明了。
静姝扬起嘴角,指尖敲在杯盏上,发出一声碰撞的清脆声响,“二弟如此光明磊落,皇姐佩服。”
谢承运嘴角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永远那么温润。
“不及皇姐消息灵通,连我在这都知道。”他朝谢静姝一拱手,温润的面容上全然是谦和的神色。
“一些小手段,倒是让二弟见笑了。”
火炉里的炭火烧成一片暖红色,偶尔有个火星崩出来,也很快就灭了。
冷风拂过帘子,外头,那一场大火还在燃烧着,未见颓势。
“这一把火,真是大啊!”
静姝轻啜一口杯中酒,温酒入喉,杯盏见底,谢承运体贴的又给她添了一杯。
白净的手握着酒壶,看起来斯文又美好,谁能想到这双手遍染鲜血?
静姝轻笑一声,忽地按住酒壶,“二弟,你说这把火,能不能烧到北越?”
谢承运似乎是顿了一下,十分自然的收回手,“这把火能不能烧到北越,我不清楚,不过——”
他嘴角微勾,原来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忽然就染上了几分邪气,语带威胁道:“皇姐若是再掺合进来,只怕就要烧你身上了。”
“哦?”静姝毫不畏惧地迎向谢承运的眼神,似乎对这件事颇感兴趣。
“舒家那位少东家挨了一刀没死成,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的牢狱之灾过去,还剩下几口气?”谢承运似笑非笑的看着静姝,“皇姐有父皇的宠爱,别人可没有。”
“你就那么确定,舒衍身受重伤吗?”静姝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谢承运目光一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静姝直起身,笑着夸赞了句,“酒不错。”而后拂袖而去。
纯白色的大氅如云般漫下台阶,谢承运的脸色沉了下来,找来手下吩咐道:“盯着天牢那边,看看舒衍怎么回事!”
天牢。
“皇上口谕,舒衍无罪,即刻出狱。”
随着夜寒川的话语一落,天牢的锁链哗啦一声落了地,牢门吱呀一声开了。
“能走吗?”
舒衍正由着夜寒川带来的人将脸上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露出毫无伤痕的皮肤。
闻言微赧道:“貌似不行,还是要劳烦侯爷了。”
夜寒川抬了抬手,后头人很快抬了个担架过来,将舒衍扶了上去。
“舒衍,恭喜你出狱,我来接你了。”
充满欣喜的声音响起,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来人。
静姝等候在天牢外,一辆马车停在她的身后,看形制宽大的很,整好能放下担架。
舒衍面容上的笑意更甚,扬了扬手正准备让人过去,抬担架的人却不动了。
夜寒川微寒的视线轻瞥过谢静姝,再看舒衍,后悔让他在牢房里过得太舒坦了。
“长公主的车夫赶车怕是不大稳当,还是本侯亲自送他回商行吧。”夜寒川墨色眸子一扫,身边人立刻会意,另一辆马车徐徐地驾驶过来,挤在了舒衍和静姝中间。
“先前已劳烦侯爷将我送来,怎么好再麻烦。”舒衍谦虚地推脱着,一边给自己手下那些大掌柜使眼色。
“一事不烦二主,舒公子别客气。”
舒家的掌柜们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被夜寒川的人不讲理的挤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强盗一样抢走了自家少东家。
夜寒川随后上了马车,看着探头看过来的静姝,道:“长公主,微臣先行一步。”
“还真亲自送啊……”静姝小声地嘀咕着。
眼看夜寒川的车已经走了,她连忙让自己的车跟上,两辆马车逐渐地往舒氏粮行的方向而去。
洗清了嫌疑之后,舒氏粮行的封条也被衙役取走,担架从马车上抬下来时,一时间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就见舒家这位京城话事人一张脸还是白白净净,虽然躺在担架上,但依稀可见气色不错,哪有在牢里受了许多磋磨的样子。
人群中有人瞧了一眼这情形,掉头走了。
将人挪进屋里,伙计拿艾草上下掸了掸,算是去了晦气,又给他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
等他再次出现在静姝眼前时,除了没法站着,已与平时没多大差别。
“你没事我便放心了。”静姝颇感安慰。
“这段时日让你费心了。”舒衍的目光触及到谢静姝,一瞬间柔了几分。
夜寒川冷眼旁观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他侧头转向一边,轻咳一声。
“多亏侯爷手段高明,瞒天过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