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老太太轻微的抽泣声。简陋的草床上,一个大概六、七岁大的男童双目紧闭,瘦若枯苗,面色苍白。
石承坐在床边,观察着男童的面色,右手则搭在男孩的腕脉上静静地进行诊脉。铁面提着药箱站在不远处,吴能则站在老太太的身旁安慰着她。
赵平和一名官差各自站在屋子里的一角,紧紧地盯着屋内众人的举止。另一名官差则站在门口,将想要进来看热闹的人挡在了外面,但是由于茅屋内部实在太小,几个站在门外往屋子里探头探脑的人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境。
在老太太的低声哭诉中,众人也差不多知晓了这对祖孙的遭遇。老太姓柳,儿子和儿媳是做手工艺品的小商贩,一家人虽然家境贫寒,但是日子也是和乐融融。
然而,数月前,老太的儿子和儿媳在斜阳道上失踪后,一切都变了。失去了爱子和儿媳的柳老太几乎哭瞎了眼睛。不仅如此,前些日子柳老太唯一的孙儿晚饭后突然开始上吐下泻,并且发热、头痛,后来甚至开始便血。
柳老太心中焦急,但是失去了生活来源的祖孙二人实在凑不出去医馆看病的诊费。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一个不知来路的走方郎中。可是在花光了家中的积蓄,连接请了三个走方郎中后,柳老太孙儿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开始加重了,今日更是昏厥不醒。
吴能低声安慰着柳老太,时不时地痛骂一下医馆药师们的为富不仁。赵平和进入屋内的另外一个官差也是心有恻隐,不时地帮着吴能劝慰哭泣的老太。
“疾在肠中。”石承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铁面,铁面会意,连忙将药箱打开,递给了石承。
石承取出了针包,将银针用药水消了消毒后,依次在男童身上施针。片刻后,石承取下了银针,泡过药水后放回了针包,然后从一个褐色的药包里面取出了三粒昨日刚刚赶制出来的黑色药丸,将药丸和水给男童服下。紧接着,石承微微运力,按摩着男童腹部的几处穴道。过不多时,男童苍白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血色。
铁面观察细致,一见此景心中便也猜到石承的诊疗起效了,心中也是暗暗敬佩。
“咳咳”
原本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男童突然咳嗽了起来,睁开了双眼,虚弱地喊道:“奶奶……奶奶……”
柳老太见自己的孙儿醒了过来,枯枝般的手不住地颤抖,脸上又是哭又是笑,连忙扑到了孙儿床边,颤声哄道:“元儿,元儿,奶奶在这,在这……”
见男童醒了过来,吴能欣喜万分,赵平也缓缓地松了口气。门外围观的百姓们瞬间炸了锅,议论纷纷。
“这么快就救过来了,这位小药师有些本事啊!”
“阿福,快,我在这占着位置,快回去让你姐姐和姐夫收拾收拾准备迎接神医,你外甥女的腿有救了!”
“小神医!小神医!我家老父身染重疾,您能不能先到我们家看一看?”
……
“好了,暂时是脱离危险了,但是这段时间必须要注意调养。”石承收起了药箱,拿出笔来写好了一个药单,递给了吴能,叮嘱道:“老吴,照着这个单子到车上抓药,每一包的分量都称准了。”
柳老太对着石承千恩万谢,石承连忙扶住了她,微笑道:“只是行了些本分之事而已。”紧接着,石承又叮嘱了柳老太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待吴能将药抓回来后,他站起身往外面去了,外面还有更多需要等待救治的人。
柳老太感激涕零,一直送众人到了路口那里才停下。赵平是一行人中走在最后面的那个,走过路口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从衣兜里摸出了些钱钞,然后转身将这些钱塞到了柳老太的手中。
柳老太惶恐地说道:“大人,您这是?这使不得,使不得!”
“算是本官的一点心意,买些东西给孩子补补身子。”赵平认真地说道。
……
石承为人诊治的速度很快,诊脉、下针和调药的手法熟练无比,时辰还未到正午,整个城区已经走过了一大半了。
石承的下一个义诊对象是一位老太太,一直患有头风症。与这个城区中的大多数病人一样,也是因为家中贫穷无力寻医问诊。石承看过了病情,心下略微思索,便判断出了病灶所在,给老太服下些药水后,便开始施针。
赵平坐在不远处,看着正在专心下针的石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的身影渐渐地和眼前的石承重合在了一起,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无比相像。
脑海中的那个人的身影勾动了赵平心中的一段不愿过多回顾的记忆,但此时此景却又不能不让他忆起埋在心中的那些片段。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尽管那个上午对于那时的赵平来说并不明媚。
那时的他才只有七岁,还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当时的他和父亲一起跪在祖母的床前,父亲一直在哭,当时还未嫁到城里的小姑也在床前哭泣,赵平也跟着哭。尽管七岁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何为死亡,但是赵平心中很清楚一点,那就是祖母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