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吉卡乱了方寸,他不由自主地拽紧了离他最近的那位巡林官的袖子,有些结巴地又问了一遍:“官军在西边战败了?”
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吉卡这才哆哆嗦嗦地将口中的干唾沫咽了下去,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了,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甚至没有发觉来传话的三个巡林官在答完话后已经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吉卡才回过了神,他像只斗败了的蟋蟀一样,灰溜溜地回到了村子里面。
但是在遇到迎面走来的村民们的时候,吉卡还是强行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以示自己有一个坚强的心。只是他的这些莫名其妙且佯装强大的动作却平白无故地增加了村民们心中的疑惑,大家都感到奇怪,平日里从不做作的村长大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怎么可能……官军会被一群拿着树杈子的泥狗子给打败?笑话!”吉卡在心中不住地催眠自己,并努力忘掉三名巡林官和他谈话时那掩饰不住的颓丧神情。
尽管如此,回了家后,吉卡身上的“铠甲”仍然一瞬间就崩裂掉了,他从斗败的蟋蟀直接变成了地震之前的老鼠,惶然失措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家里的人,包括吉卡的妻子奇莎和大女儿肯拉都躲在一边,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解的,吉卡的行为把家人和家仆们的心也带动了起来,一家人的心被串成了一大串,一个劲地七上八下了起来。
……
当然,石承这些外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巡林官们身上的细节,三人现在正在烦恼的是治病的药材这下又没有着落了。
石承心中叹了一声,眼下自己三人对这个陌生的国家满头雾水,接下来三人能做的,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好在吴能还是能成功地从附近的野地里采回些药材,虽然成色难以恭维,但是总归还是有东西可用。
在今日短暂的骚动后,村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很多村民都清楚,事到如今,自己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改变不了本月大集市被取消的事实。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平静日子又过了两天,村子里一月一次的祭神礼到了。
石承和铁面在得知村民们今日都要去神庙祭拜的消息后,便临时给自己放了个假,在拖着重伤之身一连忙碌了这么些天后,饶是二人身为半步宗师,也实在是感到吃不消了,这一天的假期来得倒也刚刚好。
唯独吴能还是颇有些精神头的,好奇心一向不算轻的他今日则是准备和村民们一同往神庙而去。
然而就在吴能刚迈出房门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傻了眼。
三人暂住的小屋门口,此时已经放满了村民们献上的祭品,有珍贵的杂面饼子和做工极糙的木锤头,也有从附近的野地里摘回来的新鲜花朵,不一而足。
除了各种各样的祭品之外,小屋前的平地上还整整齐齐地拜倒着九名正在念念有词的虔诚村民,远处的小路上有正在赶来的村民和正在离去的村民,那些离去的村民刚刚结束了在小屋前的拜祭,正准备往村子外的神庙而去。
今日来小屋前拜祭的村民明显比前几日多,不过吴能心中也彻底放弃了好言劝说村民们的念头了,他在村民们刚来小屋前拜祭的时候就磨过嘴皮子,然而他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村民们还是照样来此地上香,只是不会像第一日那样直接拜在小屋的破门前了。
在和正诚惶诚恐地站起来的村民们打过招呼后,吴能便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下往村子外的神庙而去。
出了村子西口后,众人大概往西南边走了七百步,一座颇为气派的神庙从树丛中现出了全貌。新漆的门前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那些还未结束在阿谷尔家的小木屋前祭拜的村民,其余的村民基本上都已经在这里了。
吴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座神庙的全貌,尽管在前些日子的义诊中他曾经隐隐约约地透过树丛的遮盖看到过神庙金顶那耀眼的闪光。
当然了,这座镇村神庙的气派也仅仅是在与附近建筑的对比之下才体现出来的,如果抛开镶在屋顶上的那几块薄薄的金砖不谈的话,这座神庙无论在做工、用料还是设计上都无法和吴能以往所见过的大多数普通的神庙相比。
咯吱一声轻响,神庙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换上了一身礼服的奇莎在六名庙祝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六名庙祝里面似乎有两名是村长家里的人,其余的四人的面孔生得很,吴能并没有在前几日的义诊中见过他们,想来是村子外面来的。
在奇莎和庙祝们的指引下,村民们鱼贯而入,来到了庙内神像的面前,在青云圣尊像前跪拜了下去,众人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在嘴上诚心地祷告,一边在心中向早已陨落的诸神述说自己的心愿。
吴能虽然是寒月人,但是由于自己独特的出身,他对神灵并没有什么发自内心的信仰。无论是在正规的权威典籍当中,还是各种来源不明的稗官野史当中,对于当年诸神之战的结局都是只有相同的一个结论——“天倾地覆,诸神尽陨。”
朝着已经死去的神灵,就算是将心中的愿望说上三天三夜,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么多人都跪下来祈祷了,吴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