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月亮格外明亮。
皎洁的圆盘挂在空中,在大地撒上银色的光辉,照亮了黑夜的宁静。
屋子里的白炽灯亮度还不如月光,所以两人把桌子搬到外面,在院子里吃年夜饭。
象征性的点了挂50响的鞭炮,质量之低劣估计连标注的一半都没有响。
大黄背叛了它的主人,没有回家,而是趴在高成脚边,时不时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眼高成,期待他从小矮桌上丢点食物给它。
狭窄的小圆桌上有一盘炖鸡肉,一盘红烧肉,一盘被尿桶装回来的蔬菜,一盘辣椒炒腊肉。
鸡肉柴的像是在吃鞋底,红烧肉光是闻味道就有一股骚味,也不知道是在哪买的。
蔬菜就不用说了,剩下唯一能吃的就是那盘腊肉和酸萝卜。
连饭里面都能有很多小石子,让高成都不敢用力。
“怎么不吃鸡肉?” 老人问他。
“你这鸡肉怎么炖的?跟口香糖一样,嚼都嚼不动。” 高成吐槽着。
“还好吧。” 老人夹起一块到嘴里说。
“丢给大黄都不愿意吃。” 高成夹起一块丢给地上的大黄。
大黄一口接住,直接吞了下去。
高成没有说话了。
“前几天那个女娃子,什么情况啊?” 老人随意的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 高成装傻说道。
“那天回来路上碰见她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可伤心了嘞。” 老人说着。
高成心中微微叹气,撇了撇嘴,“亏你还记得她。”
“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能不记得吗。” 老人用着小杯子喝了口酒,“这样的女娃你都舍得欺负,你小子可真不是东西。”
“唉,很难和你解释,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高成把那碗酸萝卜端到自己面前,说道。
老人哼了哼,“屁大点人,好像要死要活一样,要是你爷爷在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抽你几顿。”
可惜他不在,高成心想着,夹起一块酸萝卜放入口中。
“你喝的什么酒?” 他看向那个没有包装的酒瓶子。
“散装白酒,来几口?” 老人举起瓶子问。
高成找出一个杯子递过去,“来点。”
即使上次的喝酒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和后果,但内心的苦闷还是想让他一醉方休。
老人拧开瓶盖,给他倒了小半杯。
高成拿起杯子闻了闻,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刺激着鼻腔。
还没喝就觉得不好喝了,上次起码还要喝下去才知道。
就这么想着,他仰起脖子一口全闷了下去,辛辣和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传递到大脑皮层。
顷刻间,一股眩晕感就袭来。
他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思想和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两人接着喝了几轮,酒过三巡。
“老高,不是我说你,出点钱修个厕所吧,那个旱厕是人能上的啊?万一掉下去在粪坑里淹死,那得多恶心。”
高成面红耳赤,神情恍惚的说着。
“修个屁,这厕所上了几十年,也没见我有啥问题。” 老人骂着,几杯酒下肚,也有了微微醉意。
高成拿起酒瓶,晃晃悠悠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这样吧……我出钱给你修……好不好?”
老人夺过他倒了一半的酒瓶,“别特么喝了。”
“怎么?担心我啊?没事,我还能喝。” 高成大舌头的说着,就想抢过来。
“谁担心你。” 老人把酒瓶放到一边,“我就这一瓶,别给我喝完咯。”
“哈哈哈,瞧你小气样。”
高成夹了块红烧肉丢给地上的大黄。
大黄神似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闷下去后更加殷勤的摇着尾巴。
高成意识越来越模糊,嘴里胡言乱语着,“我要……给你修个厕所,然后……在这住一辈子……”
“杰瑞?杰瑞!出来吃年夜饭了!” 他朝着屋子里大喊着。
杰瑞没有理他。
大黄也应景的跟着叫了两声。
一阵冷风吹过,高成打了个寒战,桌上的菜也凉透了。
老人一手捻着花生米,一手端起杯子小口呷着,嫌弃的看着他,“不能喝就别喝嘛,浪费我的酒。”
高成打了个酒嗝,大咧咧嚷着,“说实话,你这酒不如我上次喝的好喝。”
老人懒得理他,只是独自呷饮。
高成蓦地感到悲伤,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大黄的狗头,落寞的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苦难和折磨……我的人生为什么会这样……不公平……这不公平……”
大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感觉他情绪低落,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老人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又呷了口酒,拿过酒瓶给他倒上一些。
“人生就是如此,充满了苦难和折磨,习惯就好。”
高成嫌弃的在大黄头上擦干它的口水,起身坐在凳子上,端起杯子和老人碰了碰,“祝老高长命百岁,天天快乐!新春快乐!”
老人和他碰了碰,“算了吧,天天快乐和长命百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高成笑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该死的世界……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