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梦如生又站出来说话,他认为光明之神代表着和平与正义,作为神明的使者和仆从,神职者不应该为了金钱和物质发动战争将百姓推到水深火热之中,这样才是对神明的亵渎。他的话再次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百姓整天忙着养家糊口,权贵们则是挖空心思敛财,谁都没有时间向神明祈祷,对神的信仰早已名存实亡,当然更加不会为了信仰而打仗。而没有物资供应的神庙也根本不可能发动战争,而神职人员也不可能放下尊严去抢劫物资,最后,除了极少数的狂信徒饿死在神庙中,其他的神职人员全部解散,帝国正式颁布法令废除了对光明之神的信仰,人类信奉和崇拜神明的时代就此终结。
梦如生在后来做了一番论述,他认为光明之神的教义很大一部分阐述的是公平和公正,就像阳光无私公平的照耀每一个人,无论你是富人还是穷人。但世间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有的只有权力,如果拥有分配利益能力的当权者不能做到公平分配,即便是向神明祈求也是没有用的,神明连他的仆人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去拯救千万百姓。所以对神祈求是没有用的,神明不会因为你的虔诚祈祷而把你由穷人变为富人,人只有靠自己,只有依靠自己的打拼才能出人头地,对任何神明的信仰都不会让你口袋里的钱多出一文。
他的话仿佛揭穿了世间的真相,让人看透了真理:神明只是虚幻的存在,世间没有公平可言,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但是,人类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在幻彩大陆上,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上曾经不止一次的在魔灾中在人类最危难的时刻拯救过人类。人类是最容易忘记感恩的物种,在一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不能给你直接带来利益的,哪怕他是神明,也会被人类毫不犹豫的抛弃。
老黄讲述的这段历史并没有出现在学校的历史书中,历史书中只是说光明之神不再理会人类的祈祷并且不再展现神迹,人类才放弃了对他的信仰。这段历史从一个迟暮的老人口中述说出,更凭添了一份悲凉。
周炎亮怔怔的半晌没说话,在细细体会其中的滋味,在人类世界,一个神明最终败给了金钱。
百感交集,周炎亮对比了矮人和黑暗精灵的历史之后,发现人类历史的演变始终围绕着金钱和物质在发展,那些人性中闪光的东西都已被金钱的光芒所遮盖和湮灭,变得看都看不见。
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周炎亮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关于他的故事。
“我今年七十七,刚好是李翰登基的那年出生的。”老人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是在五岁觉醒光源力的,家里人很高兴,将我送入光明神庙学习相关的知识。七岁那年帝国土地房产法令颁布,家里的一间最普通的瓦房,当初造价不过两枚金币,因为没有地契被要求付二十枚金币购买土地证。我们家虽然是京城人氏,但一直都是在菜市场买菜维持营生,全家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到一枚银币,连居住的瓦房也是爷爷那辈子千辛万苦盖起来的,又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
老人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如树皮般麻木的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愤恨。
“自己的家成了非法建筑,我们被帝国军队从自己家里赶出来,本来想到西门外搭个草棚暂时安身,但被告之那样是违法的,不仅如此,当时法律严苛到了露宿街头都是违法的地步,会被没收身上全部财产并且鞭打二十下。有些人跑到神庙寻找容身之地,但神庙又能容纳多少人。坚强些的人选择进入人迹罕至的深山野林重新去过原始的生活,懦弱一些的人选择了……”
老人停顿了一下,干涸的眼底隐隐泛起了泪光,“自杀,为了逃避这个残酷的世界,很多人选择了全家自杀。毫不夸张,在那个年代京城满大街都是死尸,都是被活活逼死的人,那是个你很难想象的悲惨世界,如同地狱一般。”
老人的话语深深感染了周炎亮,他双拳紧握目眦欲裂,对那个年代深恶痛绝。
“当年,我爷爷有个朋友家里的房屋有地契,购买土地证的费用低一些,他将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间租给我们,我们一家五口才有了安身之所。相比那些自杀的人,我们算是幸运的了。当时我还在想,希望能成为神职人员,起码能有一个住的地方。但是在我十岁的时候,所有神庙都被拆除了,神职人员彻底解散,对神明的信仰彻底消失。”
“解散后的神职人员都去了哪里?”
“年长者看透世事心灰意冷有的隐入山林有的混于闹市,但有一小部分热血青年却依旧保有理想主义,他们谱写了很多诗歌并走上街头演唱,试图用生动的歌声唤醒人们内心的纯真。他们的歌声中充满了对社会的批判,对人生的思考和对未来的渴望,他们依旧相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在那个压抑的甚至绝望的时代,他们简单地认为用歌声可以传达精神思想为世人带来希望。只可惜理想主义是与信仰和精神追求紧密相连的,而当时的人们已经放弃了信仰并且用物质追求完全取代了精神追求,没有了精神追求,人们又怎会被几个年轻人的歌声所打动。或许在听到他们充满激情的演唱时会在内心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会趋于平静,人们早已被现实磨光了棱角,内心也已变成一滩死水。到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一切都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