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我不仅醒过来了,而且,身上的伤也全然好起来了。非常神奇,就在我睁开眼之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无比轻松,伤口已经消失,就像之前根本没有受伤一样。
为了避免这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起疑心,章正便草草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趁着夜色带着我离开了。
我端坐在许久未回的家中,像是离开了几个世纪一般,疲惫不堪。还是熟悉的大床,还是熟悉的书柜,一切都是我之前离开时候的样子。程祥帮我接了一杯热水然后坐在我身边,尚舒则倚在她的房间门口,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章正在里里外外检查我的房间,搜寻看是否有任何可疑的迹象,还有没有被李师儿他们监视的可能。
而我,正坐在书桌前,拿一支黑色碳素笔低头刷刷地写写画画。两张白纸不一会儿便被我画得满满当当,我长嘘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趴在书桌上累得动弹不得了。程祥他们看我停下来了,就急忙凑过来看我刚刚创作的成果。白纸上被我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它是一首极长的叙事诗,讲述了金章宗为何要在都城燕京厘定燕京八景。另一张纸,画了一张极其复杂的地图,由金台夕照石碑为入口,旁边有一栋废弃的烂尾楼,从这里挖地道下去会到达一个石室,而金君的尸骨就藏匿在那间石室里。虽然这满满两张纸都是出自我的手笔,可我对这上面的内容却毫不知情。
“你确定……这是你能想起来的所有的记忆?”程祥端详着这些密码暗号一般的文字图案,窘迫地连连挠头,他头上那顶迷彩色的帽子也被他急的丢在了一旁。
“就这些。”我一摊手,作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按照这个地图,就能找到金君的第一块尸骨?”程祥还是不相信,反复和我确定。但我此时还在跟他生气,就没有理会他,直接对着章正和尚舒摆手:“你们去准备准备就出发吧,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就让我好好在家睡上几天……”
“你在说谎。”尚舒忽然抬头,连看都没看我画的地图一眼就这样说道。
对,她说的没错,我是在说谎。
在尚舒把我的呼吸器拔掉之后,我的确实是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这首长诗是我记忆中最清晰的,所以我才能一字不落地默写下来。这首长诗是当时金章宗亲自题写的,但文字我并不记得,只是能够顺口背诵下来,不知为何,我居然能记得如此清楚。
长诗说的,其实就是当时章正和尚舒告诉我的事。李喜儿发现天石,雕石床进献金章宗,金章宗梦想成真,创造高次元空间大金和第一个金子息,杀死自己的六个儿子并自杀到大金换得长生,抛弃李师儿李喜儿,命第一个金子息藏匿尸骨,赐予程祥、章正、尚舒以无穷无尽的寿命,在现实世界里随时待命守护尸骨,以防止有意外发生。长诗到此为止,至于后来李师儿也获得长生,成功找到六名皇子尸骨并把他们从大金拉回现实世界的事,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故事与他们口中一模一样,看来他们并没有骗我。但是,那个长诗中提及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那便是“燕京八景”其实原名为“燕京八璟”,“璟”是金章宗姓名“完颜璟”的“璟”,并不是风景的“景”。而这“燕京八璟”,指的就是第一个金子息把金章宗的尸骨分成了八块,分别藏匿到了这八个地方。所以,这“八景”指的并不是八处优美风景,而是指的八块金章宗尸骨。
想起它的一瞬间,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前对燕京八景向往的感觉,现在完全变成了恶心与厌恶。
至于尚舒断定我在说谎,大概是因为那张地图。
因为那地图,的确是我随便画的。
尚舒这个女人,能分分钟转身就把我赖以生存的呼吸器给拔掉,我怎么会知道她会不会在我唤起记忆之后,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徒手把我脖子给拧断呢?所以,即便我想起来了,我也不能全盘托出,不给自己留个后路。
尚舒这般无情,章正又那么冷酷,程祥到头来一直在骗我,我对这三个人,没一个有好感。与其相信他们,我还不如相信我自己。
“不相信就算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想起来这么多。”我破罐破摔,双手抱肩坐在沙发上。
章正走过来,用他那细长的眼睛仔细观察了我那张手绘地图,说:“子息大人,按您长诗中所说,金君的尸骨分布在燕京八景这八通石碑附近,那为何您只画了金台夕照碑的地图?其余七张地图呢?”
“没想起来,就想起这一个。”我淡定地回答,然后顺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章正被我堵了回去,脸色有些不悦。程祥急忙站起来圆场:“好了好了,想起一些总是好的,总比什么都没想起来强。”程祥拍了拍章正的肩膀,“有一张图,那我们就先去按这张图去找找看,万一过几天子息又想起来呢?”
章正看了尚舒一眼,好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尚舒点点头,然后也走过来对我说:“我们去准备准备,明天我们一起去。”
“我们?”我疑惑地问。
“对,我们。包括你。”尚舒笃定地说。
我慌了:“关我什么事,我都把藏尸骨的地方告诉你们了,我干嘛还要去冒险?”我可不想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