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地的戈利岑仰头看着她,重新跪好抖着手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枚不起眼的银质勋章,或许这是他这么多年下来得到过的最微不足道的荣誉。
在递出去的最后一刻戈利岑却收了回去,双手掩面痛哭出声。米蒂亚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绕开他朝外走去:
“交代清楚,我会让你有尊严的死去...以乌鲁克的习俗。你应该明白的,我限制的一直是自己不是你们,我已经对你们足够的仁慈。”
戈利岑摊开手,痴痴看着手心那枚正面雕刻着振翅欲飞的雄鹰勋章,青年军哈尔二等功臣纪念章,背后铭刻着日期3233年制。
哈尔绞肉机打完没有活着的一等功金章获得者,而他因为负伤加上战果显著才得到了一枚银质纪念章。
都是米蒂亚自己用魔法进行雕琢,每一枚都有细微的差异,也是她唯一一次用家徽制作的荣誉勋章。
3249年建国,如今是3262年,建国13年,距离那一场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29年。
他12岁因为父母双亡又讨不到饭差点饿死在路边,被路过的阿克曼侯爵选上养在乌鲁克青年军中,同时接受侯爵儿子的领导。
在他14岁时阿克曼的孙女米蒂亚接过军权,5年后阿斯塔尔宣布独立,打响了哈尔防守反击战。
从12岁开始到如今的48岁,阿斯塔尔三代人他都是追随者。
他很清楚,这枚勋章如果递到米蒂亚面前,对方是有概率念旧情放他一马的。
可在最后时刻他却伸不出手,似乎有只看不见的,年轻的手死死的摁住了他。
乌鲁克青年军作风凶悍团结,士气旺盛,是最早被米蒂亚改编成合格志愿兵的首支军团,也是后面所有军团一线指战员的源头。
一线指战员,每一次冲锋号响起之时带头冲锋的就是指战员,伤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所谓的战友同伴,就是当你亲眼看着他倒下,来不及救援,来不及悲伤,你会踩在他的肩头完成他想做的事,替他笔直的站在这个战场之上。
而他能活下来并且活到现在,是因为当初他年纪较小,是在军中其他大哥看着长大的亲弟弟,战争期间不知多少次受到照拂和挡枪。
乌鲁克人的军队一直有留小的传统,小,代表年轻和旺盛的生命力,也是一种延续传承的方式。
青年军的战友在战火中靠着生命接力的方式留下了他们这批最年轻的战友,才让戈利岑能有机会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如果他真把这枚勋章放到米蒂亚眼前,他不止愧对人民,也辜负了战友大哥们临死前的期望。
也无法面对曾经那个年轻的自己。
就会正如米蒂亚所说的那样,没有荣誉,没有归属,以往的一切都被他自己所否定,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交叠着手在腹部的安娜冷眼看着这一幕,戈利岑刚要是真敢不给自己留最后那点尊严,她可不介意请真正的乌鲁克老兵过来清理门户。
因公致残在家乡颐养天年的老兵有很多,哪個真论荣誉会比他差?其中不少都是戈利岑曾经的长官。
在戈利岑自己自首后自己的交代,他因伤失去生育能力后同妻子收养了两名孩子,孩子是安克加斯州的人。
在孩子的要求下,戈利岑照拂对方的旁亲塞进体制内工作,到后面这样的旁亲在同一个区域聚多了就像癌细胞的分裂一样。
宗族本身就是各种亲戚血脉,亲戚自己又有旁亲血脉,就这样一个拉一个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地方性团体。
加上坐镇中央的戈利岑遥控指挥,新洲的两个最重要的岗位都换成了他们的自己人,形成了从下到上深入各个部门和民间行业都有钉子的大型组织。
高层过万,中高层十几万,下层公务员更是数百万,这种情况正常的办法是不好审查的。
不过这是正常情况下,不正常的就像安娜现在所做的这样。
“廉政监察探员!举起手来!”
“不要试图有任何抵抗!”
很快劳伦斯部长也在司法部办公室内被廉政监察部拘捕,当着众多司法部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的面,劳伦斯以一种非常难堪的方式被带走。
这样释放的信号就非常明显了,重要高官被如此对待,那就证明了证据链绝对是充分的,他绝不可能翻案。
廉政和身穿机甲全副武装的内务部共同出击,顺着戈利岑和劳伦斯交代的线一路往下摸,首都大量的官员商人被缉拿归案。
同时还有更多的关联人员被带走接受无条件调查,关系在十族范围内一律一网打尽,先抓后审,交叉证词。
证据?需要什么证据?
质疑其背离人民,质疑其对女皇的忠诚。
两段话就能让所有联盟公民无条件接受调查,凡是敢反抗的立刻原地社会性死亡。
权利本来就是公权由女皇作为代表下放下去的,要收回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在贵族时代他们还有私兵能和中央大小声一下,在这个时代失去了被赋予的公权他们连屁都不是。
前脚开往安克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