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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韵,你在家里搞农场?!”
“程韵,你这些菜,还有吗?可不可以给我……不,卖我一筐?”
“我也要,我出三百!”
“三百?那我出五百!”
“我出一千!”
一篮子瓜菜,就像沙漠中猛然出现的一片绿洲,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
人们饥渴地望着那绿油油的菜儿,平时这些家常玩意有什么稀奇?可现在,大雨下的全世界都灰蒙蒙,出,出不去,进,进不来,这些菜就显得弥足珍贵。
即便是曾经的水利局领导,如今的八楼楼长向志扬,也好久没吃了。
“程韵,你怎么会有蔬菜啊。”
向志扬问道。
程韵微微一笑,“这有什么,我和我同学还在家养了一阳台的多肉,女生就喜欢些花花草草,蔬菜也是植物的一种,就种咯,怎么了楼长,你该不会说我种菜也不行吧。”
“没,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若是你愿意把菜分享出来,何必等到现在呢,你也看到了,大家都饿了很久,有几家连饭都吃不上,你早一天分享,大家也少一天遭罪不是?”
“呵呵,向楼长你这话说的,早一点分享那也得菜早一天成熟,我家再大也不可能种一客厅蔬菜,不现实,最多就这么点,好了别的我不想说了,你不是要踢我出群吗?踢吧,物资也要扣就扣,我都没意见。”
程韵打了个哈欠,关闭了门上的小窗慢悠悠上了楼,只是这回,换群众不干了。
刚刚还横眉冷对的几个大妈大姐,个个都换了副嘴脸,亲热地往八楼平台上挤。
罗春花从兜里掏出五百,使劲插进合金门的缝隙中。
“小程啊,别跟婶子置气,婶子这人就是嘴快,绝无坏心眼,之前说的都不算,你要退群婶子也不依,婶子还要跟你做生意!”
“那个……像冯家那样一篮子菜多少钱,婶子给你五百,你看情况给婶子装一些?”
“还有我,我我我,你芳姨。”
五楼的谢美芳也过来了,一样讨好地笑着,眼角的鱼尾纹都快扯出花。
“我出六百,也给我装一点,比罗家的丰盛就行,要能多给个枇杷果就更好了,哎哟,我都忘了枇杷果什么味了。”
“程韵,我也要!”
“程韵,我买,别忘了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反应快的过来道歉抢门,反应慢的,也都回屋拿了钱,再跑回八楼门口排队。
再无一人提吴家的事,也无一人呼应向楼长,什么刺头不刺头,踢群不踢群,不管程韵脾气多臭,态度多差,她有菜,人们就想和她维系交情,甚至向志扬自己都后悔了。
菜啊,他也想要。
瞧程韵这架势,生意她是想做,可,最后与不与自己做,向志扬就心里没数了。
刘天行也有些后悔。
他其实猜到程韵有后招,但他万万没猜到程韵的后招是如此的凌厉,一击致命。
她的后备粮,不是面包,不是米饭,不是罐头,是蔬菜,新鲜的蔬菜。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还要卖给邻居,她的产量跟得上吗?
“哼,这些菜里面指不定放了什么药呢。”
事到临头,就吴老太还在嘴硬,一边不接受程韵的瓜菜,一边眼睛不错地黏在冯念念手提的筐中。
“我看菜绿的不正常,说不定就是色素。”
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冯念念也不惯着,“好,那你别吃。”
她拿出一根小黄瓜,“咔”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冯永成,“爸,你尝尝。”
冯永成接过,有些不敢相信,手颤抖着把黄瓜放入嘴中,下一秒,眼泪流出。
“太,太好吃了。”
黄瓜的水润清香在唇齿间游动。
那是久违的自然的律动。
是还没有癫狂的自然给他们的恩赐。
“呜呜,呜呜呜。”
旁边的林秀梅使劲挣。
她也闻到了黄瓜的清香。
然而不等冯永成动作,冯念念就说话了。
“妈,你不能吃。”
“这是程姐姐给我和爸爸的菜,你不是不向着程姐姐吗,那你别吃。我们家不做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人的事。”
“对,你回去吃饼干吧。”
冯永成接道。
刚刚闺女说的话声挺大的,他一瞬间就领悟到了,这不仅是说给秀梅听,也是说给周边的人听,嫌弃程韵的,抵制程韵的,也不配去拿程韵的东西。
陈燕想要往前的脚步停了,脸颊火辣辣。
她觉得冯念念的话是说给她听,是啊,她刚才也是劝了程韵道歉的,现在的确没脸再去找程韵买蔬菜,罢了,回家吧。
至少家里还有吃的,还不至于到吃不上喝不上的地步。
陈燕自我安慰着,失落地往回走。
鲁秋芬紧跟着,眼见陈燕退了,不由得急了起来,“妹子,你不去买吗?”
那可是蔬菜啊,还有水果!吴家没钱,鲁秋芬兜里还有一点私房钱呢,她把钱拿出来数了五百交给陈燕,“嫂子不白住你的,这伙食费嫂子出,但,买的话得你去买,嫂子,就不方便出面了。”
闹成这地步,菜是绝对不会卖给吴家的。
鲁秋芬有这个自知之明,她想吃,就只能依靠陈燕,可陈燕却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刚刚落井下石,现在又凑上去,对方是不会卖给我们的,且,我也没那个脸,家中还有几箱芒果干,我用水泡了化软把它给晴晴吃吧。”
“芒果干?那怎么行,晴晴现在哪嚼的动芒果干,最好是能煮一碗菜粥,不行,我还不信这有钱花不出去,我不找程韵,我去问那冯家的小姑娘。”
鲁秋芬攥着钱颠颠地又走到冯念念身旁。
别说,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不少。
向志扬,刘天行,孙奔北,包括之前出来又回去,回去再出来,反反复复看热闹的吴心同,围着冯家人,围了一个小圈。
“念念,你这些菜要是卖给我得多少钱?或者,我不买全部的,你买给我一部分?我愿意给你一千,是一千哦,念念,冯哥,你们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