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阴司全然不知,那凡间的土地祠竟握有通往冥府枉死城的通行令牌,原来二者私下暗通款曲。
“天哪!”我不禁惊呼出声。
“孙儿,此事自古未有,近年来阴阳二界动荡不安,故而枉死城方面便与各地的土地公及山神庙建立了联系。凡枉死者,皆可在吾等此处取得通行令牌。然而,若此事泄露于阴司耳中,我辈必将难逃其咎,阴司对于其内部人员与枉死城往来之事,向来深恶痛绝。”爷爷语气沉重地道出其中缘由。
关于这件事,爷爷从未在我面前提及过半分,初次听闻,不由得令我惊奇万分。原来这其中还隐藏着这般玄机。
“九娃,你最好莫要涉足此中纠葛,知晓太多并无益处。我等已是风烛残年之人,生生死死早已看淡,对于人间种种,无甚眷恋。现如今所行之事,往往身不由己,各方势力都不敢轻易得罪,唯有默默应对。一旦此事暴露,必难逃一劫。”
爷爷满目沧桑地看着我,眼底那份无奈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无可奈何。
“爷爷,我早已深陷其中无法抽身,自从家中牵扯进这场因果纷争,就已经明白无人能够置身事外。此刻我只愿保得乡亲们周全,实话说,这一切因我家而起,我不想无辜之人受牵连。只要有机会,我都希望能救他们一命。”
我的话语坚定有力,内心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
逃离并非解决问题之道,如今阴阳二界已然乱象丛生,避而不战同样是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到我坚毅的神情,他知道多言亦无益。
“九娃,既然你心意已定,爷爷再说再多也是多余。罢了,此事就此放下吧。我想问问你奶奶的情况,这段时间你与她无法交流,也见不到她本人,她究竟怎样了,我心中实在挂念。”
爷爷满脸忧虑地看着我,皱纹纵横的眼角流露出对奶奶深深的关切与担忧。毕竟,他们是共度一生的伴侣,共同生活的家人,这么多年来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其实我也不知道奶奶现在确切的位置,不过师傅告诉我无需担心,他会替奶奶寻找到一处绝对安全之地,让她在那里安然度日。如今阴司纷乱不止,奶奶已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奶奶暂时消失,让人找不到踪迹,时间一长,众人便会逐渐淡忘。”
我赶忙回答道。
但这并非是我有意隐瞒爷爷......
师父并未告知我祖婆婆确切所在之地。
然而这一切布局皆由我师尊亲力亲为,若是他人,哪怕再世英豪,我也断然不会如此信赖;唯独他,我师尊行事如抽丝剥茧,沉稳深邃,故此,对于他所办之事,我始终深信不疑。
“如此,便安心了。你师尊确乃非凡之辈,若有他在旁守护你祖婆婆,确实无需过分忧虑。不过你此举实属凶险,涉足枉死城之举,已将自身置于危境之中。”
祖父面露忧虑之色,欲言又止。
“你所顾虑的是枉死城么?”我拧紧双眉,满腹疑云地反问。
“枉死城之地诡谲难测,原本就不宜你涉足其中。加之卷入阴司、东岳宗、阴山派以及枉死城各方势力纠葛之中,你的处境无疑更为复杂棘手。我知你们如今已身处重重困境,倘若再加上这四方势力相逼,腹背受敌之下,生死存亡恐难以自保。”
祖父一番肺腑之言,其深知内情却未能直言相告,而是以隐晦之辞警示我远离此地。
然而事已至此,回头之路早已断绝,既已与彼方有所接触,并将村落中的幽魂送达,我又怎能忍心弃之不顾,独自逃离?
历经诸多磨砺,我愈发明白生命诚可贵,但如果此刻退缩不前,内心的煎熬恐怕会比死亡更为痛苦。
此事源自我家,负罪感犹如巨石压胸,如若袖手旁观,良心何安?
祖父哀叹一声,“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焦,不过既然你都求助于我,我又怎会坐视不理?毕竟你是我孙儿,通行令牌我自然会尽数交予你,不过切记,只需将那些魂魄送到枉死城门口即可,你自己万万不可踏入其中,明白了么?”
“明白了。”我应声道。
“但我仍旧担忧,你父亲是否会对你痛下杀手。他身为城隍,对付你这样的土地神自然不在话下,只怕他怒火中烧,迁怒于你。他如今对我已是无可奈何,一旦气急败坏,只怕你会成为他的出气筒。”
我忧心忡忡地望着祖父。
父亲已然几近疯狂,亲情对他而言已形同虚设,下手更是毫不犹豫。
祖父如今在他监视之下行事,生怕他会因愤恨对祖父不利,这是我最为担忧之事。
然而祖父淡然一笑,“无需太过忧虑,你放心便是。为祖父者,修为深厚,你父亲虽为城隍,但他行走世间的时间尚不及祖父,经验亦远逊于我。与祖父一较高低,他还差得远呢。所谓姜是老的辣,你父亲那点本事,哼,还不够看呢。”
爷爷嘴角挂着一丝淡然而不屑的笑意,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让人感觉他对土地神的身份的确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