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柜台是木质的,分为上下两层。
上层是轻薄的印花布,人造棉、的确良和泡泡纱之类的。
花色老气的没眼看,但在这个年代却是极为时髦的存在。
下层是比较厚实的卡其布、灯芯绒和深色的毛料等面料,适合冬季。
还有玻璃柜,里面摆放着红色的绸缎被面。
鲜红的色彩让灰扑扑的布料柜台多了几分色彩,特别的夺人眼球。
布料柜台没客人,只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婶坐在那磕瓜子。
见到易迟迟过来,她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地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
招待?
抱歉,这个年代可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不骂人不揍人,都是素质好。
诸如供销社,国营饭店等单位,还会挂上禁止殴打顾客的牌子。
这放在后世想都不敢想,但在这个年代却挺常见。
易迟迟年代文刷了不少,何况家里还有好几个下过乡的长辈。
因此,到达柜台的她对于大婶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拿了张大团结好爽地拍在柜台上,“姐,给我来三尺棉布。”
这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啊。
大婶抬眸看了过来,“知青呀?”
“诶!”
“你有布票吗?”
这个易迟迟还真没有,不过没关系,她有粮票。
她四处看看,见没人,遂拿了张半市斤的全国粮票出来朝大婶招了招手,“姐,你看这个行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供销社百货大楼这些地方的柜员,都有一定的特权。
瑕疵品这些就不说了,刷过年代文的网友都知道。
但除了瑕疵品,卖布的还享有‘零头布’的特权。
所谓零头布,指的是布料裁剪后剩下的碎布头。
但这个碎布头是可以操作的,只要柜员愿意,剩下两米都可以说是碎布。
易迟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般这种布料只需要钱,不需要布票。
但还是那句话,非亲非故的人有好碎布也不可能给她,以利诱之就成了必然。
“看什么?”
婶子嘴里问着,身子却很诚实地靠了过来。
还没看清楚,手里就多了张全国粮票。
“姐,我想要点零布头,不要多,够我做几条裤衩子就行。”
她小小声说出自己的要求,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可怜巴巴都瞅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杜春华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后低头瞅了瞅手里的全国粮票,又看了看易迟迟,有些牙疼。
这丫头片子家里绝对有人在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上班,不然不会连行话都这么懂。
就是这个粮票……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粮票,心说这是个好东西。
思忖半晌后,“太少了。”
言下之意:这么点粮票还不值当她大开方便之门。
易迟迟秒懂她的意思,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心下一喜,不怕嫌少,就怕退回来。
少了还有操作空间,退回来那是真的没戏。
于是,她轻声和大婶嘀咕着做起了交换。
交换的过程还算顺利。
一番谈判后,易迟迟用十斤全国粮票从杜春华手里买到了不要票的布。
月经带和内衣。
除此以外,还换到了布票、肥皂票、副食品等零碎的票据。
“姐……”
“喊婶。”
杜春华白了她一眼,“你比我姑娘还小,喊什么姐。”
“好的婶儿。”
易迟迟从善如流改口,“婶儿,我等下过来呀。”
“赶紧去,买好了过来陪婶儿聊聊。”
“好嘞!”
然后,易迟迟就跟花蝴蝶似的,捏着兑换的票据开始了她的购物之旅。
一个多小时后,这里逛逛那里看看的她拎着买好的东西回到了杜春华身边。
顺手塞了她一小包江米条,“婶儿,给我大侄子吃。”
本来想拒绝的杜春华一听这话,推拒的手变成了往回捞。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用客气。”
客气了她还怎么拉家常,以后怎么买瑕疵品这些。
票太难搞了,她也不想去黑市,危险。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苟到改革开放,一点都不想找刺激。
一个有心还擅长催眠,一个看在全国粮票份上也愿意和她闲聊的人,聊着聊着就聊成了忘年交。
杜春华本性不差,爽朗又真诚,在易迟迟有意的引导中对她的印象和观感非常好。
观感一好,就开始掏心掏肺。
连仓库瑕疵品的事都说了,还问她要不要。
“要!”
易迟迟也不跟她客套,本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你等着。”
丢下一句话,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好似想起什么退了回来,“要是有人问你谁,你就说是我外甥女,记住了啊。”
“记住了。”
不过她的担心是白担心,从她离开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