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皇后轻问,她应是在思虑,眉头微皱。
“几道疤?”吉宁却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插嘴,面上略有震惊又自我否认地嘟囔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皇后娘娘桃仁般可爱的双眼大睁,满是疑惑。
我却等不及吉宁回答,想想当年是误闯未央园,不敢与人知道。
只真假参半地娓娓道着:“四年前宫中遇见一个少年,也不知是侍从还是当值,面上有疤,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救过我一次,就记着了。”
“看来我们长康是忆着英雄救美了,怪不得迟迟不肯答应御史家的亲事。”皇后娘娘偷笑,戏谑我道。
只吉宁还在歪着脑袋思考,闻我之言又沉吟道:“哦,那应不是,那时未听说他回宫。”
“吉宁讲的到底是谁?”皇后又道。
“睿王啊。”吉宁漫不经心着答。
“那应是不可能,不过睿王面上的疤究竟长什么样子?”
“皇兄不曾告诉嫂嫂么?”
“不曾。”皇后娘娘答得干脆,而后又坦诚道:“不过本宫也未曾问过,只听闻他为救驾面容俱毁,也不好细问。”
“那倒也是,睿王也不让我与皇兄讲……”
……
我听着她两人闲谈,倒不曾插嘴,也是自己都觉不可能,我那日遇见的少年体型瘦削,宽大的衣襟随风飘荡,加之面上丑丑的疤痕,穿着也没有皇家那般气派。
看着让人有些许心疼。
不似那睿王远远望着那般魁梧,又身着锦袍,一看就是贵家气息。
且那少年看我时眼中有光,那睿王于大典中注意到我时,眸中只有森森的寒。
因是杀伐过重,为人也便阴冷。
再说了,睿王又凭何救我,那样冷酷到连妹妹都不关心的人,即便真遇见未经许可擅闯未央园的我,怕是早三下五除二将我拘了扔给侍从打板子了吧。
……
说着,皇后又关心起我与御史家那位嫡长子的缘分。
我想这事儿真是被云逸多次求亲的举动扰得人尽皆知,瞒都瞒不过,连皇后都知道。
我外祖父与当朝御史交好,两家距离也近到只隔着一个墙头。御史尊我外祖父为长者。
时常派他家嫡长子前来问安,我又经常宿在外祖父家中不肯归家,因此我与他家嫡长子也算得上自幼相识。
他名唤云逸,自小便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眉目如画,举止文雅,每每来访,总能引得家中小桃和玲珑窃窃私语,赞叹不已。
皇城中也有好多女子有意于他。
我们却相交浅浅,因男女有别,除却幼时可以交好胡闹外,过了金钗之年,就无形中画了一道彬彬有礼的门槛,相见只互问安。
他也很好,尊我想法,从不强求,我们的关系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而尊重的距离。
只是去年开始,云逸明显有了异样的举动,偶然遇到的言谈之间开始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关心和温柔。
每当节日或特殊的日子,也总会找些借口送来精美的礼物,或是亲自书写的诗句,表达对我的问候和祝福。
于是今年起,为了躲他,我连去外祖父家都少了许多。
好在外祖父与外祖母甚懂,从未点破,还教育我说:“早儿自己的人生只需对自己负责,尊重自己,不必在意不该关心的,更不可委屈自己。你的心意若何,便当如何去行。”
可我爹和祖父,却好似不大懂。
某日与御史喝酒,谈起我俩之事,还有意撮合,宣扬此事。
更惹的御史家托媒婆提亲,才使得皇城中金贵人家无不知晓。
虽被外祖父得知,上门以太傅的面子,以我差一年及笄不着急为由,暂拒了此事。
但云逸对我有意之事,倒是流传了下来。
真叫人无奈。
“长康当真想寻此人?”见我实在不愿谈云逸,皇后便也不扫兴,知趣地岔开,回归正题。
“是。”
“相貌特征你可曾还记得?”
“这……”
说来也奇怪,除了面上有疤,瘦,外服宽大,看我的眸中有一丝激动与温情外。
其他我都形容不出来。
连吉宁问的,面上有几道疤,我亦想不起来。
忽然嘴拙。
“你这一面之缘,倒是挺模糊,这让本宫替你去哪里寻呢?”皇后笑叹。
说来也是,换做是我也一头雾水。
“长康只斗胆问问,少年的一面之缘本就不足为奇,皇后自不必替长康操心。”
“你啊,话虽这般说,本宫还会替你留意的,只是不敢保证多久能寻到。”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我欣喜着答。
吉宁却从旁偷笑。
忽而被皇后抓了正着:“小吉宁,你别笑,你皇上哥哥命我提醒你,你都及笄一年了,是也该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了。”
“嫂嫂!”
吉宁嘟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记得幼时同吉宁玩耍,她便说过,她才不想嫁人,一辈子守在太后身边才好。
太后比她亲娘都像亲娘。
皇上比她亲哥都像亲哥。
就算要嫁,也要等个家世殷厚,宠她上天的俊俏男子。
嗯……
真正的公主就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