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沉,明月高悬于宫墙之上。吴月儿独坐寝宫,神色宁静而悠远。
她坐这皇后之位,已有三年。
自小,她便知自己长大必定会被送入宫中。
那好像是她们家素来的使命,她姑母是前朝太后,而今,她终不负众望,成了今朝皇后。
她还记得,年幼时,母亲曾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月儿,你要记住,你的命运与家族紧紧相连。将来是要入宫的,要从小学着谨言慎行,知书达理。”
她乖乖点头,那时的她,虽懵懂,却也知晓自己未来的道路已然注定。
那时前朝动荡,还不知未来储君是谁,她只记得只是忽然一下子,儿时她印象中最温存志扬的四皇子就成了皇上。
那时心中窃喜,好像也不算糟糕。
隐隐约约觉着,宿命如此,还是宽厚的。
她幼时祖父袭爵位,只是父亲不大有能耐,就在内务府中任职,她同父亲讲,常带她入宫走走如何?
父亲喜极,觉得往日教导总算没有白费。
她于是,很早就认识了少年永帝,也算心机,时常打搅,还同太后交好,连带着当时最小的公主吉宁,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后来,将及笄时,便也顺理成章入宫。
若没认识沈念早之前,她大概以为她是此生很幸运的女子了。
第一次见沈念早,还是立后那天。
风清日和,春风送暖,长信宫的桂花都飘满香。
立后不是没有遗憾的,她青梅竹马的皇上夫君与她讲过,立后是幌子,实则是想以此将天子隐患一网打尽。
他问她可以么?
自然可以啊,他是皇上,他做什么,只要是为国为民,她都支持。
除了心中隐隐别扭,这种别扭,去年采选也出现过一次。
只是她还并不懂究竟是什么。
她记得很早前,也是听吉宁讲过沈念早的,说好险,差点幼时被送入宫,被皇上当即拒绝,听说也有睿王从中作梗。
大概是忌惮前骁骑将军吧。
她听得一头雾水,又想起幼时觉得骇人的睿王,只摇头不语。
“后来,四哥就赐早儿做了公主,也算得当。”
“哦。”
吴月儿回到,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见到沈念早的那刻,她不知为何,心中某个麻木的弦被挑动,一如那早儿看向她这皇后时的恍然。
那女子,模样竟能让人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异样。
吴月儿说不好是什么,大概是一见如故,再见欲哭,仿佛前世,有什么难得的羁绊似的。
那姑娘眼眸清澈,周身静逸,吴月儿心中微微一动,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于是沈念早在宫中住了几日,她就常去叨扰,想听一听她说话,看一看她笑貌。
想若能得来做姐妹,也算是好的吧。
……
只可惜,宫中幽深,哪能留得住人。
未央宫前闹剧后,她就忽然远走了。
她曾问永帝她一个女子,去做什么了?太后不是说沈念早温良貌端,日后要赐婚给自己外甥么?
皇上只遗憾摇头,对她道:“倒也是奇女子,朕竟没看出来,母后的念想大概是实现不了了,可叹云逸也爱错了人。”
“为何这般说?”吴月儿蹙眉。
“那沈念早大概与睿王,有过什么故事吧。”
“是要拿来做饵的睿王?”
“自然,世间还有几个五弟?”
吴月儿有些发怔,却也并没有多问。
没想到再见,就是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