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仿佛一夜之间风向由西北从东南吹来,汴京城内大小巷子柳树枝头爆出新芽,风吹枝条荡漾着浓浓的春意。
程迎珍再也忍不住了,一休沐,她就缠着夫君出城看丁姨娘,苏言礼当然同意,家里的骡车做生意要用,便提前到车马行租了辆马车,一家人一起去城外月水庵。
苏若锦不仅为姨婆准备了很多吃食,也为一家人出行准备了各种吃的,毕竟明义上,苏家是以郊游出行的,不带点郊游的东西唬不住人。
穿到大殷朝七年,苏若锦才第一次出汴京城,兴奋的很,一大早就起来洗洗漱漱带劲的很,把吃的用的一一打包摆放整齐。
苏大郎晨跑回来也过来帮忙,兄妹二人都没要父母上手就把出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苏四郎太小,虽说二月中旬,但早晚寒气仍旧很重,董妈妈在早饭摊上忙了一个时辰便回来带小娃,苏言礼这才带着妻子儿女抬着大包小包上了马车出城。
穿过繁华热闹人潮拥挤的街市,走过巍峨耸立的城门,行在春风吹行的宽阔官道上。
二月春风吹融了冻土,沉睡一冬的小草破土而出,苏若锦兄妹揭着轿帘朝远处看过去,一派“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朦胧之美,又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
深吸一口气,好像甩去了冬的沉重,迎来了春的轻松烂漫。
苏安之九岁安安静静的赏春,苏甘之四岁,小屁股扭来动去,跟只小猴子似的,叽叽喳喳叫不停:“爹,你看,出来踏青的人好多。”
苏言礼是个温和有耐心的父亲,笑言:“这应当是第一拔赏柳的,不算多,等二月底三月初,城外山寺间的桃李杏都开了,那游人必将更多。”
说罢念道: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
苏若锦没有爹的诗情画意,看到春光如此美妙,只有后悔二字,怎么没提前订个烧烤架啊!这么美的风景不配烧烤简直就是浪费。
程迎珍抿嘴望窗外,眉心拢着担忧,不知道姨娘怎么样了,年前被砸的额头伤好了吗?月水庵清贫,可有吃好穿好。
真是谁的亲娘老子谁来疼。
苏若锦一个转头看到了娘的担忧,朝他爹使了个眼色。
苏言礼转头,伸手拍拍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放心,我长期雇了个人,姨娘肯定比在府里过得好。”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
苏言礼把妻子的手握在手里,无言的安抚她着,夫妻二人肩并肩坐着,真跟苏若锦从书中看到的那样相濡以沫。
想到前世父母,他们自由恋爱,结果结婚一年就开始婚变,听奶奶说,要不是妈妈怀了自己,当年就离了,后来她三岁不到还是离了。
自由恋爱啊,说明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可还是输给了没有责任感干涉过多物质为上的婚姻,说白了就是快餐式的生活让人们难以学会爱别人,自然也难以获得别人的爱。
苏若锦暗暗祈祷,希望这世的父母能一直恩爱下去,那些打败生活的油盐酱醋她包了。
行过官道,拐上小道,颠颠簸簸,一直将近中午才到月水庵,为了不引起庵内万氏眼线的注意,苏言礼请马车夫帮忙从后面悄悄把人叫出来。
苏言礼夫妻成婚十载,丁姨娘终于见到了除苏四郎以外所有外孙外孙女们。
丁氏哭跪在地上,双手拜天,激动的感谢上苍待她不薄,终于看到一群子孙,她这一辈子死而无憾了。
苏若锦也是第一次见到姨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削瘦,宽大的庵袍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四十出头的年纪跟快六十岁的老媪一般,苍老的很。
能被伯府庶子看上,说明姨婆年轻时肯定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这点从程迎珍的面貌里可以看出,但伯府真是个折磨人的牢笼,看把人折磨成什么样了。
苏言礼见女儿一脸震惊愤怒,暗暗摇头,一个月前,姨娘出来,灰败的简直就剩一口气了,现在至少养了些血色出来,额头的疤被庵帽遮着看不出,要是被小丫头看到,岂不是更怒?
程迎珍母子抱头痛哭,一直到哭痛快了才相拥坐在一块晒暖和的石头上互诉母子之情。
大正午,太阳晒下来,站在山间,刚刚好,要不然还有些冷。
苏若锦在二人说话之时,已经拿出小泥炉把汤热上,又让老父帮忙用石头搭了个简单的灶膛,拿出小铁锅开始做饭,有马车挡着风,马车夫帮忙烧火,都是煮现成的饭菜,只要下锅热下就行,很快就好了。
“姨婆,娘,咱们先吃饭。”
庵里的生活肯定很清苦,能给姨婆补一顿是一顿吧!
简单又温馨团圆之餐。
丁氏看到外孙外孙女,高兴的连连要给苏大郎兄妹三挟菜,“都是好菜,让你们花了不少钱吧,多吃点。”
苏若锦兄妹:……
齐齐不动。
苏言礼放下碗,笑容温和,示意妻子劝姨娘多吃多喝补汤,那乌骨鸡人参汤女儿从昨天晚上吊到早上滋补的很。
姨娘疼爱孩子疼得顾不上自己,程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