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恩披头散发,身上衣衫破烂,手里抓着一块尖锐石头,不停朝陈韵棋刺去。
远处火把带来一点微弱的光,陈韵棋就在这样的光线里飞快地跑着,躲着。
好在赵慧恩几日未好好吃饭,骂得越狠,追得越凶,他的体力耗得便也越快。
陈韵棋来不及去细想对方话里的“夏昭衣”是谁,她只是走了很久,抬头看到了一支火把,然后身后便有这么一个疯子忽然扑了上来。
“夏昭衣,你不准躲!”赵慧恩气喘吁吁地再度扑来,“我杀了你!”
陈韵棋的脚踝忽然一折,摔在了地上,赵慧恩凶狠地刺下石头,陈韵棋匆忙间伸臂要将他挥开,石头扎入她的臂膀,她痛得惨叫,用力推开赵慧恩爬走。
赵慧恩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一个人影忽然踉跄冲来,赵慧恩觉察后马上回头,他手里的石头被人卸掉,来人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撞在石墙上,另一只手抓着他刚才伤人的石头朝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赵慧恩却是个头铁的,连着挨了两记石头都还清醒,血水从他破开的大洞里流淌,他伸手挣打,去挠对方。
陈韵棋缓了缓,抬头朝他们看去,看清和赵慧恩纠缠得人是楚筝,陈韵棋一喜,撑起身子过去帮忙。
赵慧恩终于被打得昏死,眼睛一翻,沿着石墙跌落。
楚筝往后退了步,陈韵棋忙扶住她,见她面色越来越吓人,陈韵棋抬手放在她的额头,惊道:“好烫!”
“我让你去找水,水呢?”楚筝有气无力地揪住她的衣领。
陈韵棋正要解释,忽然耳边听到非常轻地一声齿轮卡位声。
她皱眉,朝地上的赵慧恩看去。
半躺在石墙上的赵慧恩,身子还在被重力牵扯,正在缓缓下滑。
陈韵棋快步过去,用力将他拉起。
被赵慧恩后背所压着的机关再度发出卡位声。
陈韵棋呼吸一窒,快步后退,不知道这个机关会触发什么,只觉得墙面好像隐隐有些不对劲。
这时,她的来路传来声音,陈韵棋转头望去,清晰听到那个仆从一直喊着“世子”二字。
是他们没找到楚筝,所以往这边来了?
“楚筝,你怎么在这?”陈韵棋忙问。
楚筝的感官大不如前,艰难喘着气:“我要喝水,水呢?”
“你是怎么到这的?”陈韵棋道,“阿梨他们就要过来了,你快回我,我带你离开!”
“我说水!”楚筝双手吃力地揪住她的衣襟,“给我水!”
陈韵棋这次很轻易地将她的手扯开,跑去里面找路。
越往深处越无光,好在她凭着感觉摸到了方方正正的洞口。
陈韵棋飞快跑回来:“楚筝,我找到了!”
楚筝太累了,坐在地上抬头看她。
陈韵棋把她的胳膊扛在肩上,艰难走了阵,她汗如雨下,臂膀上被赵慧恩刺伤的口子疯狂淌血。
“楚筝,你自己走,行吗?”陈韵棋吃力道。
“我要水,给我水!”楚筝喃喃说道。
陈韵棋的脚步忽然停下。
她侧头朝楚筝看去,微光里,楚筝脸颊通红,双唇脱水起皮,两个人挨得很近,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楚筝此刻的体温有多可怕。
“水……”楚筝道。
陈韵棋抿唇,突然松开她的胳膊。
“没有水,”陈韵棋看着她道,“没有纱布,也没有药。”
楚筝睁开眼睛看她,忽然重心不稳,她朝地上摔去。
陈韵棋去到赵慧恩身旁,拾起地上尖锐的石头,回来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楚筝,你才是阿梨的目标,如果带着你,我们两个人都跑不了,不如,不如就留下你。”
说着,陈韵棋高高举起手里的石头。
楚筝意识不清,但杀手的敏锐危机还是让她警觉,她往后面挪去,虚弱道:“陈韵棋,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陈韵棋双手抓着石头朝她的大腿上刺下。
楚筝发出闷呼,抬手去抓她。
陈韵棋忙以石头朝她的脸砸去,尖锐的石子恰好戳中楚筝的左眼。
楚筝立即捂住自己的眼睛,痛不欲生地跌在地上打滚。
陈韵棋双手发颤,大口大口喘着气。
缓了缓,她放下手里的石头,过去把手探入楚筝的衣襟。
楚筝随身之物不多,陈韵棋很快摸出一个钱袋,除了钱袋,还有玉佩和两封信。
才将信拿出,楚筝把她一脚踹走。
陈韵棋捂着小腹爬起,将搜出来得东西飞快塞入自己怀中,她拾起带血的石头,转身朝暗道口跑去。
“陈韵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楚筝咬牙叫道。
陈韵棋微顿,回过头来看着她:“你手上人命无数,你都不怕,我又岂会怕你……”
她的声音是天生的细和柔,如果她收住音量,稍微压低嗓门,甚至可以甜得把人化掉。
但现在听在楚筝耳中,她的一字一句,皆是燃火的热油。
陈韵棋转头离开,爬上了暗道。
木屋内的空间远比想象中要大,夏昭衣他们跑过赵琙之前所说的晒衣服一般挂成一串的尸体,遇见了一个三岔路口。
赵慧恩那再没有发出声音,赵琙便失去了目标,立在路口抓着狼牙链四下张望。
听到楚筝怒吼而出的“陈韵棋”三字,赵琙立即拔腿朝右边跑去。
赵慧恩缓缓睁开眼睛,从昏厥中转醒。
脑袋昏沉得厉害,他抬手一抹额角,全是鲜血。
余光看到不远处侧卧在地的女人动了下,赵慧恩眼睛冒出凶光,连爬带走,快速过去。
“夏昭衣!!”赵慧恩怒吼,伸手去抓她,“我杀了你!”
痛得无知无觉的楚筝试图反抗,被赵慧恩揪住头发暴打。
“不准再说这三个字!”赵琙远远跑来。
楚筝受伤的眼眶流淌出更多鲜血,忽然抬手还击,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赵慧恩推开。
赵慧恩不依不饶地再扑去,赵琙手里的狼牙链同时赶到。
又重又危险的尖锐狼牙铁链撞在赵慧恩的后背上,赵慧恩顷刻喷出一口浓血。
赵琙俯身揪起他的衣领,咬牙怒骂:“你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你为什么要喊夏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