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嗯”了声,搁下笔,说道:“那便可惜了。---”
“可惜什么。”章孟问道。
“大乾要失去一个安太傅了,”沈冽很轻的说道,“可惜,苍生。”
章孟看回到纸上,沈谙的字很好看,笔势惊鸿,收意舒缓。章孟现在看着安秋晚三字,并不太懂沈冽的话,至少在他看来,这个安秋晚没有太大的功绩,他所做的一切皆在维护安家氏族的利益,与黎民无关,甚至,他别自己去祸害黎民苍生就是万幸了。
外头这时传来声音,沈冽和章孟抬头看去。
“石头,你心急火燎的干什么呢。”戴豫叫道。
“少爷呢,”石头的声音由远而近,带着喘息,“少爷!”
章孟笑了,说道:“这石头,定又为学府的事来的。”
话音落下,便见石头跑入进来:“少爷!”
“我在。”沈冽说道。
“我知道你在,”石头上前,“少爷,你怎么又把学府来的人给赶跑了呢。”
“没有赶,”沈冽垂头整理桌上的书信,“是礼待。”
一张纸一张纸收好,他放回信封里,打开一旁的小木匣,将这封信放在厚厚的一叠信上。
这些全是沈谙寄来的,沈冽想回信也无从回起,压根不知沈冽现在身处何处,就今日这封莫名送来的在朝官员的名单,也是他上个月便写好交给别人,特令那人今日送来郭府的。
他永远搞不懂自己这个大哥脑子里边装着什么,又想着什么。
“少爷,读书有益,读书真的不是坏事啊。”石头说道。
“我何曾说过读书是坏事?”沈冽抬头说道。
“东平学府里的先生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儒,您去那边拜师交友,总好过在这府里闷着吧。--*--更新快,无防盗上----*---多少人想进东平学府都难,您倒好,机会就在跟前,您不伸手去握,少爷,你这,这真的让人生气!”石头气的眼眶都红了。
“少爷不去自有少爷不去的道理,你这干生气的,你气谁呢,气少爷啊?”章孟笑着说道。
“现在不必去,去了也无用,”沈冽朝屋外走去,“我去练会儿剑。”
“少爷!”石头叫道。
章孟跟上去,路过石头旁边伸手拍了拍石头。
石头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说不出的无力。
窗外风吹来,他无奈摇了摇脑袋,回头往外边走去。
戴豫还在门口,笑嘻嘻的抄着手靠着门框,说道:“看把你急的,少爷不读书也不会怎么样嘛,你还真指望少爷去当官?”
“你懂个屁!”石头说道。
“我可不懂屁,”戴豫说道,“你懂?我放个出来,你闻闻我早上吃的什么?”
“恶心!”石头叫道。
越过门槛时,他顿了下,回头说道:“对了,那个阿梨,你还有跟她联系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么?”
“阿梨怎么了?”戴豫来了精神。
“我刚才去学府的时候,看到她好像从后门出来,是说去借书的。”石头说道。
“真的啊?”戴豫喜道,当即看向沈冽,叫道,“少爷!石头说他见到阿梨了!”
“你嚷什么呀你!”石头被吓了一跳。
沈冽正在束袖,闻言一顿,抬头说道:“什么?”
“走!”戴豫立即拉起石头过去。
石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就一个路人甲乙丙丁。
被拽过来后,他简单说了刚才撞见女童的事,本也没多少好说,是不是她都未必。
沈冽却听得认真,又多问了一遍。
石头又重复一遍,嘀咕道:“我也没看清,少爷真想知道,去后院找个仆妇问问就行了呗。”
“也是,”沈冽看向戴豫,“戴豫,你去打听下。”
“是。”
“哎,真去啊,”石头皱眉,“我就那么一说的。”
戴豫已经转身走了。
搞什么啊,石头看着戴豫的背影,读书的事情不咸不淡,却连个阿梨的事情都这么上心。
戴豫不喜走大门,从侧门出来。
刚拉开门,便见门前有守卫打扮的人正抬手准备叩门。
这衣着戴豫认得,是郑国公府。
他看向后边,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站在骏马旁边,手里摇着扇,笑吟吟的。
“世子?”戴豫开口说道。
“哦?你认得我。”赵琙笑着说道。
戴豫也笑了:“不认得,我猜的。”
他们一路随陶因鹤和朱培回来,在天成营小待过,天成营的赵唐等几个郑国公府的年轻男子,他都见过,眼前这个排除一下便不难猜出。
“沈二郎可在府上。”赵琙说道。
戴豫顿了下,说道:“我家少爷刚出门了,去城东说有事。”
“哦,出门了啊,”赵琙笑道,“那无妨,我进去等吧,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戴豫傻眼,顿时头皮发麻。
赵琙笑着走来,合上手里的折扇。
戴豫忙道:“世,世子。”
“嗯?”赵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戴豫急得快出汗了,眼珠子转着,说道:“这,我,这……”
“你怎么了?”
“府,府里有点乱,我们几个男子在里边,闹得很是狼藉,世子先别进来,我去令人打扫一下。”戴豫说道。
“无妨,我又不介意。”赵琙笑道。
“但,但是……”
“嗯?”
“我还是去说一声吧,”戴豫说道,“世子稍等。”
说完扶着门准备回身。
“别了,别了,”赵琙说道,“不必麻烦了,既然沈二郎不在府上,那我择日再来,你们慢点打扫,不必慌张。”
戴豫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说道:“是,世子,等少爷回来了,我同少爷说一声。”
“好,”赵琙重打开折扇,微笑说道,“有劳。”
待门被关上,赵琙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褪了。
无才皱眉,上前说道:“世子,这沈二郎也不知轻重了……”
“无妨,无妨,”赵琙回身,往坐骑走去,说道,“他不知道我要来,这手下也是无意才撞见我们的,怪不到沈冽头上。”
守卫们跟着回来,无才翻身上赵琙身旁的马匹,说道:“那这样的手下真不是东西,没点规矩,胆子也大。”
“本就是些江湖人,你指望他们胆子小到哪儿去,”赵琙拉扯马缰回身,边道,“何况闹得难堪了,对谁都不好,至于规矩嘛,可以慢慢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