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团混乱,唯太监总管王继恩快速反应过来,他边想着十六年前那晚的旧事,边小心翼翼地理清楚前后经过,于是十六年前歧王赵德芳的生死之谜,再次袭入宰相吕端耳内。
十六年前的午夜,月照晴空,正当皇帝要回寝宫休息,天际便降下几个人来,待到距离他们俩十数米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王继恩才说的话语。
“斧声烛影世人误,
误把江山作凳头。
草原狼群饿千年,
总把长城来回游。
天水一朝终五季,
文武之道张弛修。
太素浩然养正气,
经纶莫大是虚柔。”
头顶人从天而降,唬得王继恩扯嗓子就喊,“来人呐!快来人呐!护驾!护驾……”
可皇帝就侧个身,抬头瞅着从天而降的神人们,心中想着这几位既然口吐偈语,必不是邪辈之徒,只是其人能从天而降,如此轻盈的功夫,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继恩!退下,去把门关好!”
王继恩吓个不轻,满身都湿透了,时值三月,初春的寒风还是凛冽无比的,见着那飘飘悠悠就下来的诸位,不知其何方神圣,那王继恩还是大喊着,“来人呐!快护驾!”
“喊什么喊!赶紧滚出去!”
皇帝一声呵斥,王继恩才收了口,可眼前已经集中数百侍卫。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没事!”
王继恩只好将众人支走,可他还是留在了门前,趴在门缝间细细看去。
“你们是什么人?”
皇帝回头来走了几步。
“惊扰皇帝大驾,还请皇帝恕罪,吾等奉祖师之命前来接个人走。”
皇帝一愣,“你们祖师是谁?”
来人有三,都是道人打扮,前头一个青年人,着白衣青色披风,面色皓白如雪,另外两位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皆穿灰色道服。为首见问便回道:
“吾家祖师,给陛下一句话:‘凌云一念腾空起,化作清风造希夷’。”
皇帝不由得一抬手,“陈老先生!”
“正是。”
皇帝满面笑容,又进一步,“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多谢皇帝记挂,祖师一切都好。”
皇帝听了两手不自觉握在一起,“自从上次一别,朕好生想念,对了,朕下召多次寻访先生,都杳无音讯,不知先生现在身在何处?”
皇帝的右手又伸过去,仿佛那陈老先生就在跟前一般。
“祖师云游四海,只吩咐我等来接一个旧人,其它的,也不便奉告。”
“朕!”
皇帝习惯地提了嗓门,那威严登时放出来,却好似软软的绒毛一般打在对方跟前。
“你们要来带谁?难不成要带上我?”
皇帝嘴唇还没合上,一句“带走逝去之人”,惊到了皇帝。
“哦?为何?一个过世之人,还劳烦先生惦记,真是莫大荣幸,可老先生为什么要带走他?”
“皇帝恕罪,我等只是奉令行事其它的,概莫知晓。”
皇帝把手朝后一背,笑道:“朕……虽然万分崇敬他老人家,可带走先皇之子,朕的亲侄儿,如果没有个恰当的说法,只怕朕也难以从命,有心也无力啊。”
为首的听了就朝左右伸手一示,两人就朝前迈步而去,到了皇帝跟前,便各自拿出一个物件。
“这是何物?”
“请皇帝亲自过目。”
皇帝看了看他们三人,就将一个蓝色的盒子打开了,“这……这怎么可能?”
“祖师说,皇帝登基之后,轻徭薄赋,鼓励农桑,天下宴然有所清净,说皇帝是个好皇帝,应该收此一物。”
“陈老先生,真是这么说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皇帝全身颤抖了几下,体内血液极速地流将起来,冲击得面色忽的一红,倏忽又白得如月,这是他登基那天都不曾有过的身体变化,心内,已经被滚烫的激动,无上的荣耀,包裹了。
可他虽这么问,却不是因为那句“好皇帝”,而是目下这方令他魂牵梦绕,不,是数十年来君王们都魂牵梦绕的宝物,此时,皇帝视他如神物。
秦皇以来,传国玉玺承继千年,五代石敬瑭引契丹入洛阳后,后唐皇帝李从珂无力抵抗,便抱国玺自焚,就此失踪了……
激动的皇帝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也顾不得自己是九五之尊,忽的膝盖一弯,两手托起,脑袋一低,恭敬无前地高声接道:“和氏之壁,不饰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其质其美,物不足以饰。谢苍天垂佑。”
这不是别物,乃是秦始皇帝手中那千秋闻名的传国玉玺。
“谢陈老先生,不,多谢陈大德馈赠。”
皇帝接过,一时不知该如何使上力气,上下左右,定睛细细看来。
看着那蓝色宝玉雕琢,螭形印纽作就,鱼鸟篆写的八字皇皇大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皇帝赵光义,口中开始一遍遍念叨了……
忽的他一抬头,继而一笑,“边角坏了,坏得好,坏得好……”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面前三个人此行的目的,仍旧来来回回对着皓月看起来。
皇帝侧面看它,其颜色成碧,正面再看它,而它的颜色却为,皇帝把它放在衣袖内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