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便常常跟在爷爷身边,端茶送水,拍背,捶腿。爷爷喜欢用长长的烟枪抽汗烟,我却觉得烟丝的味道很香,但不喜欢他吐出的烟味。有时我也会让爷爷少抽两口,爷爷严厉呵斥我别管大人的事。我深知爷爷的病和抽烟有直接关系,但是无法改变爷爷固执的执念。
“一凡,走,我们去公园里玩!”汪倩来叫我去玩。
“你去吧,我要学习爷爷怎么做秤的?”我拒绝汪倩的邀请。
“公园多好玩的,干嘛要在这里啊?”汪倩跑到我面前拉着我手说道。
“孙儿,去玩吧!咳咳咳……小娃娃哪有天天不出门玩的?”爷爷戴着眼镜,一边在秤杆上用铜线打着刻度一边说道。
“好吧,我明天又来学!”我牵着汪倩的手走了。
我家住在邛市市中心的一条街上,沿着这条街巷走到街的尽头再往右拐就是我们市里的公园了。公园里有两座假山群,一座是用红砂石堆砌的,另一座假山群是用珊瑚礁石加混泥土堆砌成的。假山上分别用水泥和石头混合成的老虎和狮子等动物。平地上还有两座用石头与水泥砌成的滑滑梯,分别是:长颈鹿滑滑梯,大象滑滑梯。假山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工湖,人工湖的中心有一座小岛,小岛与岸边有一座拱桥连接,小岛上是复古的亭台楼阁建筑很多老头老太太喜欢到小岛上喝盖碗茶,少数人还可以打长牌。公园里特别热闹,小孩们经常跑到这个公园的人工湖边钓鱼钓虾。
回到这里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公园呢!90年代的这公园,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一股属于童年时代的欢乐涌上心头!照相馆,画唐人的,钓鱼的,在三角亭休息的,还有小孩在草丛里拉粑粑的……我成为小时候的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高兴,这不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吗?——凉亭下的山洞!洞壁上攀岩而上的植物,还有植物上爬着的小虫子。内心深处的记忆又被我换回了……正当我一个人看着这一切傻笑时,汪倩叫道:
“一凡,快点呀!他们都等着呢!”
“去哪里呀?”
“假山上的银杏树那里!办家家酒,你要当妈妈,我当爸爸!”汪倩兴奋的说道。
“哦,就来!”
我跟着汪倩爬上爬下,终于到了红砂石假山群中的银杏树下。这里有三个孩子,大的比我高半个头,两个小的:一个四岁,一个没满三岁,还吊着鼻涕。
“妈妈,爸爸,你们回来了吗?”四岁的鼻涕男孩说道。
“我们买菜回来了!”汪倩朝他们喊道。说着便在地上扯了两把青草。
“保姆快打扫卫生呀!”完全右侧的嗓子像高个女生喊道!
“好的,主人,我正在打扫!”高个女生拿着手中的手帕在空中来回转了几下,又学着大人扫地的样子,忙的不亦乐乎!
“一凡,你怎么了?快做饭呀!你是妈妈!”汪倩冲我喊道。
“呃…来了!”我有些不情愿的回答,30多岁的我居然还要和小孩一起玩过家家!算了,敷衍一下他们吧!
“妈妈,我饿了,为宝宝吃饭!”那个最小的男孩指着肚子对我说道。
“哦,宝宝饿了吗?来妈妈喂饭哦!”我亲亲摸摸他头后脑勺上的辫子,说道。
半刻钟的时间,我陪着他们玩的忘乎所以。这时,假山上来了两个佝偻着背异常瘦弱的20多岁男人。两人双眼眼眶黑紫,脸颊凹陷,吸着鼻涕嘴唇干燥开裂没有血色,弓着背,手中拿着一个针筒向我们走来……
小伙伴们全神贯注在手中的叶子上,并没有看见两个大人向我们走来。只有我从余光扫过他们,我诧异的抬头,看见这两个男人,精神萎靡,眼中却充满着渴望。
噩梦似的回忆向我袭来:我还同时台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恐怖的事,这也是我离毒品最近的一次!我在公园里和伙伴们玩的正欢,有两个大人向我们走来,异常瘦弱的身体,佝偻着背,精神萎靡,眼神中充满着贪婪。伙伴们眼看着两个男人占领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有个同伴便对大人大声喊道:
“这是我们的地盘!要给门票才可以进!”
其中一个佝偻男人用沙哑的嗓子骂:
“狗~日~的娃娃!老子拿皮条抽死你们!妈那个屄!”
另外一个干瘦男人冲上前来,抓住我们其中一个同伴,手中的尖刀闪着寒光瞬间刺入了那孩子的胸膛,我们剩下的孩子,看着胸膛涌出的鲜血,被吓的魂不附体,尖叫着逃离现场。
之后,我们把这事告诉了大人,大人们并不相信我们孩子说的话。但那天晚上我却听到大人们在议论公园有个孩子被杀的事情。具体情况已经记不得了,那个时候的我们因为太小,大家说的都不一样。再后来公园的红石假山被夷为平地,不知道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时间回到现在,我又看到,这两个如同鬼魅般的男人,瘦弱的身体佝偻着背。瞬间我的后背发凉,打了个冷战,额间细密的汗珠划过额头,喉咙发干,我哑着声音喊道:
“快跑!”
因为声音发干太小的原故,伙伴们,不以为意,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植物。